08
天地之间,暴雨降下。
从驾驶位往远看,人像蚂蚁群般挤在地铁口,他收回了眼,开启雨刷。
程锦心不在焉地开,脸上已温良,薄眼镜下一双映满雨雾的双眸。
这时如果是其他男人,估计已在冷嘲热讽、暴跳如雷了。
他呢?
气不起来。
他理解她放不下陆泊,毕竟相处那么久,感情丰厚。
但是却在理解后这一刻,他气了。他抿起唇,气的是自己太通透,太爱换位思考,气自己总能理解她所以总对她宽容。他的胸怀可真大。
难怪你能想到三人行。他淡淡讥笑。
这不就是受虐狂?她是他的一切,而他只想没尊严地成为她的一部分就可以了。
夏季常及时雨,没多久雨歇了,程锦靠边停车,对她说他下去抽根烟。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看到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沉默抽烟的反常,好加重她的自责。
当吸入第一口时,他瞟到了她愧疚的眼神以及皱紧的眉,一瞬间,他停住了,慢慢双指夹烟放在腿侧不吸了。真成恋爱脑了,他苦笑,她不好受,他会跟着不好受,看见她正痛苦,他一点也不觉得爽,也不觉得她活该,很匪夷所思,反而是怪自己太小气,跟她计较什么。
他掐灭烟,不再沉默。
程锦:“我这儿有个更好的工作。”
冬旭:“嗯?”
程锦:“不是要求。”
是预设答案的试探。
当他问出时,她就必须要有“我要辞职”的心理准备,他没说她必须辞职,但实际上她只能做出一种反应他才会满意。
冬旭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
业务、环境、同事,她付了不少的精力去熟悉, 走了就相当于白费力气。可对于男朋友的建议——以爱为名、以好为托,她拒绝起来很吃力。
窒抑的感觉压来,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想起她妈说的话是对的。答不了问题的时候,就把问题还给对方。
冬旭:“你想要我辞职吗?”
程锦呆了下,然后温笑:“木头,聪明了。”
*
这晚他西装都没脱,直接按她在沙发。
热空气好似黏黏的,令她的右鬓发薄汗,汗滴时连着那块儿皮肤一阵痒,她想去碰。
程锦扯松领结,取下领带,慢慢套在她颈上、慢慢地收紧。
领带尾端在手上优雅绕圈,再猛然一个将她朝他扯近。
她看向他:“嗯?”
心在狂跳着加速。
她对上他的目光,喉咙发干。他的眼神很美,但也很凶险。
“要不我们三个一起过?”程锦问。
“什么...”她低下头,声音毫无力气。
“不好吗?”
“.......”
“你不用纠结,陆泊不用大吵大闹,我也不用每天担心你跟他有发生什么,不好吗?”
这算好吗?
她去看他微翘的下颌,心落了一下。
那就好吧。说实话,违背意愿抛下陆泊已经在累了,小心翼翼在他面前隐藏对陆泊的感情也很累,没什么力气去应付他的试探了,如果顺从他的话能让自己少想些、少吵些、少些争执,挺好的。
她愿意。
冬旭:“好。”
于是空气停住了一下。
“我也觉得好。”他猛地抬高她的颌。
他伏下脸,吻像野猫从矮树落地,猝然、轻盈,她尝到他嘴里一点苦苦的烟味,像他的心情。随后,口香糖的薄荷清新味慢旋而上。
很安静的吻,却蠢蠢欲动着一种杀戮感,绵密湿热的呼吸交促,他抵住她脖子的虎口力度在加重,令她渐渐无法呼吸。他喉结滚得缓慢,顶光泄下,书卷气的皮囊因专注和有点高高在上的野蛮目光流露出一点反差感的迷人。
她的心微颤。
“木头...”他撤吻,打量她。
程锦久久地看,好像她是生来就令他入迷的。
她身上有一种禁欲感,看他时,懵懂中有一丝禁忌意味,似乎在刺激他不敢拿她太狠,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刺激他想跟她疯狂做爱。
看着看着,他就心软了,心里再过不去的事突然就能过去了。
程锦:“不说辞职了。”
她闻到他衣领里的香气,微微的。她顺从地说好。
不管他是不是试探了,在三角关系里她疲了。
接着,令她心渐慌的是他抓她乳房的手,意外的凉。冷感刺激着她回了些气力,随之攀上来的是欲望。
他的手文气,文气到让人惊讶它会这么下流,更让人惊讶他其实长着一张温雅的脸。
甚至,他声音也那么如微风拂过。
“木头,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他问,温柔地。
“总是脾气好。”
“是吗?”
“这样的人很友善。”
“不,这样的人很恐怖。”
他低语着,没让她听见。
*
喘息、低声,一阵微响后他整理好她的衣服,起了身。
她犹豫地,“程锦…”
程锦走向厨房,温温目光却朝向她,“我去给你煮苹果,早上你不是想吃吗?”
冬旭愣了,一时由内而外的感动。
她愧疚地埋低脸。
从小他怎么惯她,她是看在眼里的,而她却。
在她让他难受的时候,他却还想着怎么照顾她,这种故作逞强、这种强忍委屈对她来说太有用。
“对不起。”她从身后抱住他。
他默不作声。
冬旭闭上双眼:“我明天去辞职。”
渐渐地,程锦摸上她的头,轻轻勾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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