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一切的六娘,没有将那闹事者怎么样,她将散落一地的银两拾起来,装到钱袋里递给他,“替我告诉赵炳臣,别以为当了官就可以拿鼻孔看人,是他先对不起我杨六娘的,别怪我现在翻脸无情!”
“是是是,杨掌柜的话,我一定带到,一定带到!”那人的脸颊都贴在了地上,张着嘴代替点头。
“李平,给他放了!”六娘谅他也不敢不老实,抬眼让李平松手。
“好。”李平当即松开他。
那人就像见了鬼似的,窜入人群,不一会就消失在大街上。
“今日之事,让客官们见笑了…这样吧,王钟,给每一桌加赠一碟醋芹,都算我头上。”六娘笑着为醉仙楼挽回颜面,“我们醉仙楼的吃食向来没有问题,以后也会是如此,还望客官们以后也多多捧场。”
王钟应承下来,带着一群师傅们回了后厨,心里对六娘和李平等人有了更多的认同。楍妏鮜xu鱂在𝖒ï𝖒ïse8.𝒸o𝓶鯁噺 綪到𝖒ï𝖒ïse8.𝒸o𝓶繼續閱dμ
一边看戏的客人们也各自回到席面之上,有的拍手称快道:“杨掌柜好手段!”
有的则回应她的邀请:“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此间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众人对李平和李卉儿兄妹有了改观,树大招风的醉仙楼并不能事事通过报官来解决问题,他们兄妹的存在,正好可以吓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地痞流氓。
如此,醉仙楼又安生了不少时日,加上一直苦思冥想的唐俭有了新的题材,借着说书人的嘴皮子功夫,酒楼的生意倒是比之前还红火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六娘正晃神的功夫,说书先生拍了下醒木,又卡在关键处停了。
这是唐俭写的新话本,内容真真假假,都与前阵子的武林大会有关,秋肃的故事已经落下帷幕,横空出世的观沧海大侠又在江湖掀起波澜。
六娘想,唐俭也算个有心人,不写在京中小有名气的闻郁,反而去写师侄的“手下败将”观复,大约真的动脑子在编了,这故事比她知道的还要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正当大堂的众人还在讨论观沧海如何打败师兄下山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醉仙楼里,他就是阴魂不散的赵炳臣。
自从上回挑事失败以后,赵炳臣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已入仕途,又半只脚站在了太子一头,杨六娘凭什么还瞧不起他?
是以,这回赵炳臣拖家带口过来吃饭,无非是想杀杀六娘的威风,让她看着他儿女双全,然后想到自己孤独终老的结局。
“客官,里边请!”王钟等人不明赵炳臣与六娘的过节,照例前来迎客。
六娘还在嗑瓜子想话本子,不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你们掌柜的呢?我要她给我挑一个最好的包厢!”
不是冤家不聚头,六娘将瓜子壳吐到了碟子里,一转头果然看到了赵炳臣一家。赵家六口人,除了他自己和他娘,还有两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不用想也知道了,定是他的妾室。
六娘撇了撇嘴,心道赵炳臣还真是好福气,不仅左拥右抱,还儿女双全,如今入了仕途,只等平步青云了吧。不过,就算是为了气她,赵炳臣带着妾室出门招摇过市,也实在不太体面。为官之人家里谁还没有几个小老婆,可为了自己的面子,谁又把以色侍人的小老婆推到明面上来了?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赵公子啊,您几位楼上请吧。”杨六娘才不怕他,有钱不赚是傻子,这人要送上门来给她宰,她还求之不得呢。
王钟不明所以,侧目看她,“掌柜的?”
六娘轻拍王钟的肩膀,小声说道:“没事,你们好好招呼楼下的客人,这几人我应付得来!”
楼上包厢早就全给订出去了,六娘不怕死地将赵炳臣等人带去了顶楼左相林大人的专属包厢。他不是要最好的吗?这就是最好的包厢。
“请。”六娘把人带到,又问道:“几位要吃点什么吗?点菜还是按这包厢的规矩来?”
赵炳臣见这包厢内饰清雅,视野也不错,满意地点点头,“按这包厢的规矩来吧。”
“娘,兰儿,小茹,你们说呢?”当着六娘的面,赵炳臣把自己的温柔都留给了家里人。
“好…好啊…”不知哪个妾室怀里的小孩咯咯笑了。
“小宝真乖,都听你的!”六娘曾经的婆婆似乎很宝贝这个孩子,一脸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小脸。
看着他们这幅其乐融融的样子,六娘就想吐,她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度,若非要敲他们的竹杠,她早不屑与他们周旋了。
揉了揉孩子的脸颊,赵炳臣一脸得意地看着六娘道:“行,就这么办吧,杨六娘。”
六娘装作被羞辱一样落荒而逃,赵炳臣不是想看她这样吗?那她就演给他们看,反正最后付钱的是他们。
林大人这个包厢,按规矩上的菜品都是店里最贵,六娘当然不会坏了规矩,直接吩咐后厨按林大人的规格来。
不过,有些人运气不好起来,真是老天爷都帮不上忙的。外头明明已经下起了小雨,左相林大人却还是带着同僚前来光顾醉仙楼,这下可要和赵炳臣打个照面了。
“林大人…”瞧见左相来了,六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杨掌柜的,和平素一样,给我们安排一下吧。”为官多年,林大人岂会不懂察言观色,“可是有什么难处?”
杨六娘无奈一笑,努力把自己摘出来,“林大人,真是不巧,您的包厢今个被人占了,那位客人非说要去醉仙楼最好的包厢,我实在拦不住…”
“大胆!什么人敢抢林大人的包厢!”林大人没说话,他身边的人倒是第一个跳了出来。
“听说是新科进士,大人们呐,我们都是小商户,不管大官小官,一个也惹不起啊!”六娘心生一计,定要赵炳臣断了仕途。
“小小的进士也敢抢左相的包厢?说!他叫什么名字?”那人又气呼呼地问。
“他说他姓赵,叫什么炳臣的…”六娘畏畏缩缩,装作被欺压得一点没办法。
“赵炳臣?”林大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此人似乎不久前才通过了吏部试。”
“是啊,大人,我记得这人,他,似乎跟太子一党走得很近。”
“好啊,让我们去会一会他。”左相似乎来了兴趣,太子与秦王的斗争已经白热化,他们秦王一党虽然暂时失势,却也不代表他们会任由太子门下一个小喽啰欺负。
朝堂的斗争如何,杨六娘从不关心,她只知道,赵炳臣的仕途,是要到头了。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林大人一行才上去不久,赵炳臣就灰溜溜地带着家人下楼了,那面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天直到夜里,六娘还在暗自好笑,为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感到爽快,也为自己彻底报复了死鬼前夫感到兴奋。
天气已经慢慢热起来了,六娘打开窗透气,没想到酒楼对面的屋檐上居然有人也在看她。那人白衣负剑,分明就是观复。
他到底,站在那里看了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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