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既尖利又畏惧。
武英柔却是笑了,她漫不经心的拿帕子擦着指尖,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春榴,你急什么?本宫可是什么话都没说,你又知的什么错呢?”
春榴又趴下身子去,哆嗦个不停,她看着地上的茶水,她眼睛有些模糊,头有些发晕,看那滩茶水,像是在看一滩鲜血,她自己的血。
“是奴婢、是奴婢看见了,可是奴婢从来不敢这么做啊!奴婢只是叫金儿去太后跟前说一说,说一说娘娘与九公主关系太过亲密,并非说了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她怎么说的,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奴婢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天打五雷轰!”
春榴举起手指头,她跪的直挺挺的,再次发誓,“奴婢若有半句虚言,老天现在就劈死我!”
武英柔看了看春榴,语气里还是听不出什么感情来,“不管你有没说什么话,但这个事,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做了这么多年奴才,还不清楚吗?主子的事情,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至于你说的那个金儿,本宫现在就传人来问话。”
沙棠即刻会意,去御膳房将金儿带了来。
一路上金儿那颗心波澜不惊,她只是冷冷看着沙棠的背影,也没想到武英柔居然能查的如此之快,查到了春榴的头上去。春榴那个贱蹄子,连一句话都藏不住,不打就自招了。害的她也受了牵连,真是蠢钝如猪的东西。
来至寿安宫,进了福安斋,金儿看着地上的狼藉就知武英柔发了好大脾气,她干脆将计就计,没等武英柔开口问,就“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的伤心不已,声音哽咽的喊起来,“娘娘!奴婢不知啊!”
“奴婢为她做牛做马,又怎会知道这样重要的消息,定是她这个贱人陷害于我啊!而且娘娘,她还在你每日的膳食里下毒!”
金儿指着春榴,那根手指头像把锋利的刀,剜在春榴的心脏。春榴难以置信的看住金儿,她眼圈通红,比血都要深,“你胡说!我怎么会在娘娘的膳食里下毒?我根本没有这么做过!一定是你!”
“肯定是你!”
“你在诬陷我!你诬陷我!”
春榴着急起来,唾沫横飞,她用劲狠狠推了一把金儿,整个人也抖得不成样子。这会子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金儿的这番话,这番置她于死地的话。
金儿一头磕在桌腿上,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她摸了摸,从地上拾起来,冲武英柔磕头说着:“娘娘,奴婢敢以性命担保!春榴这贱婢在您每日的膳食里下了毒,若您不信,可以试试毒。而且这毒一般试不出来,得请太医院的人过来一趟。”
“可见,春榴这个贱婢心思有多么歹毒!”
武英柔抬了抬下巴,对沙棠说:“去请太医来。”
沙棠颔首,脚步匆匆的又去请了太医来。
当时武英柔被赵邝冷落、禁足与永寿宫的时候,身边的奴才宫女都走的差不多了,唯一留下来的就只有沙棠与知叶,那次永寿宫被人纵火,知叶因为喉咙中呛入太多烟雾,落下了终生咳疾,武英柔便送了知叶出宫修养,还吩咐沙棠给了一笔银子。如今武英柔身边唯一可信的人只有沙棠。其他的人,武英柔根本不信。事事亲力亲为才最保险。
沙棠还没迈过门槛,里头就传来春榴愤恨又怒火中烧的声音,“我何时下过毒?金儿,我平日待你不薄,是我给了你一口饭吃!你竟然如此待我?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遭天谴?”金儿冷冷一笑,捂着有些疼的脑袋,从指缝里去看春榴那张悔恨的脸,“你就不怕么?你这样谋害娘娘,你早该死八百回了!”
春榴又转头看住武英柔,把头磕下去,字字泣血道:“娘娘,奴婢绝对没有给您下药,奴婢做过的事奴婢会承认。可奴婢没有做过的事,奴婢绝对不会承认!就是将奴婢送去诏狱受尽酷刑,奴婢也绝对不会承认一个字!因为奴婢没有做就是没有做,更不会替某些人承担这些错处!”
春榴还是分得清楚谋害宫中娘娘,造谣传谣的定罪性的。她不可能那么傻,再过一年她就能出宫了,没有必要豁出性命去谋害皇贵太妃。至于这个金儿,这个死贱蹄子!竟然敢反咬自己一口!
倘若她活不了,她也要拉着这个贱蹄子一起陪葬!
金儿自是不会让春榴占去主要话语权,又语气尖锐的追了上来,“你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了么?我是替你做事的,你现在还想将这些错都推到我身上来吗?师傅,你这颗心,未免也太歹毒了吧!”
“请娘娘明鉴!”
金儿磕头,敛下眸中的恨意。
春榴也不罢休,继续说着是金儿诬陷她,请武英柔为她做主。没等春榴的话说完,金儿又请武英柔为她做主,听的武英柔耳边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嗡的叫,极其的令人烦躁。
武英柔捏了捏耳坠,“真是狗咬狗啊。”
她从榻上起来,看着这两条疯狂撕咬的狗,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张着血盘大口,露出獠牙,恨不得都将彼此吞到肚子里去,真是好大一出戏。她在宫中,已经许久没觉得这么热闹了。
武英柔的话落下一阵子,沙棠就快速带了太医来,太医行过礼,立即为武英柔把脉,太医神色微微变着,忙问:“娘娘可是近日来夜里失眠梦多?也没什么食欲?甚至还伴有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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