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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却仍是一头雾水,她便解释起原由来,“老伯爵离世,崔家未按旧俗分家。说是什么老太太在世,兄弟二人和睦尽孝。其实啊,都是借口。还不都是家产闹得。”
    “东京城地少人多,除了咱们这些个得赏赐的,有祖产的,大部分京朝官都是赁屋而居。偏崔家祖上清正,就留下那么屁大点个祖宅,怎么分出两个门户来?你们说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都挤在那么个小宅子里,能不生事端?加之崔家主母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当初就因分家不公这档子事,竟背着主君与二房争闹去了开封府。你们说,这么大个人家丢不丢脸?”
    “啧啧,丢脸,确实丢脸。”
    齐佳觅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追问,“那这事最后怎么收场了?”
    “还能怎么收场?我前头不说了?崔家为了保住颜面,以忠孝之名压下此事。”
    “不分了呗。”
    易字诗说罢无奈摇了摇头。
    这些事都是她自她娘那听来。崔家的乱事,在东京贵妇圈中早已成为笑谈。只是,当易字诗问及崔植筠时,她娘的答案却是简单的四字:
    堪为良婿。
    这是很高的评价,可婚姻绝不是只这单单四字就能承担。
    易字诗将目光投向太史筝心情复杂。待她思量半晌,还是如实开了口:“筝,你若让我说这门亲事,自是算不得好。可你若问我崔植筠这个人,我便用我娘的话告诉你,堪为良婿。只是筝,你要自己抉择与权衡。无论怎样,我们都尊重你。”
    “是啊,筝。虽说崔家是挺复杂的,但崔植筠竟是我们七哥儿都挑不出错处的人。不过,你自己思量,我们支持你。”齐佳觅也应声而言。
    太史筝却沉默不语,她似乎有些心事。
    彼时,齐佳觅猛地想起身后立着的小厮,她回了眸,“唉?你这厮!我们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言不发?你既替夏老五前来,就没有什么消息禀告?老五消息那么灵总该知道点什么。”
    话落在小厮身上,只见他二话不说掏出一小坛夏不愚在鸳鸯楼喝剩下的酒,搁在众人面前,“回诸位,实不相瞒我们舍人昨夜的酒,到今儿都没醒。我与舍人禀告筝小娘子的信后,舍人只醉着叫奴将这坛剩酒作为贺礼送来后,就昏了过去……”
    “所以,我今儿就是来送酒的。”
    “拿走!走远点!”
    三人出奇地异口同声。
    “唉,好嘞。”
    小厮动作麻利收回桌上的酒坛,抱歉离场。
    一直旁观的金典簿此刻笑望众人,为她们的情谊感动,却在想起司寇珏后叹息。她终在此时开了口:“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那这最后就瞧瞧我们淑仪,给筝小娘子带了什么来。”
    金典簿拍了拍手,内侍们便端着一张画卷的两头为太史筝缓缓展开。
    年轻太学博士郎,绿袍绕身茂风华。
    这是崔植筠入仕后的第一张画像。筝见画中人意气风发,若皎月,若清风。丝毫不见被俗世所染的浊。再与眼前人搁着画而望,筝只觉那感觉难以名状。
    缘起之处,天意相逢。
    目光最后落定在画的落款处。筝自思量,“金典簿,易姐姐,十一娘。这门亲事,我应了。但问最后一句,这崔二郎是不是真的——”
    “不挑食。”
    第5章 同意
    话音刚落,易字诗与齐佳觅带着怨气朝太史筝头上左右戳了两下。
    筝的脑袋随之晃了晃,“哎呦,你们干嘛!”
    易字诗掐着腰似教训孩提般斥问起太史筝,“臭丫头,你这就想好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信口胡诌。”
    齐佳觅亦是将双臂一抱怒声追讨:“坏筝,别的事,怎样都行。这事你绝不能开玩笑!”
    她们都是为她好,筝心知肚明。
    只是太史筝真的想好了,连娃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想好了。”太史筝抱着脑袋看看易字诗,又望望齐佳觅。
    二人愣是赌气不应。
    筝又上前扯了扯二人衣袖,“易姐姐~你不是说会尊重我吗?十一娘~你不是说会支持我吗?”
    “你们信我啊!”
    太史筝惯会撒娇,易字诗一见她那副可怜样,当即就软了下来。可她仍是不松口,“行,太史筝。你若叫我们信你,现在便说出三个同意这门亲事的理由。”
    “好。”太史筝见事有缓和,缓缓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
    待到思量半晌,她认真答曰:“这其一嘛,崔植筠长相可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其二呢,他虽出身富贵仍能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至于其三……”
    “他们那么一大家子都在一起生活,得多热闹啊。我都不敢想,每日一推门,转头不远就有人跟我打招呼的日子得有多幸福。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日我爹,我,园子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张嘴都知道对方要讲的是哪年的黄历。我听都听腻了。”
    筝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答案,得意笑起。
    齐佳觅却似懂非懂撞了撞身边的易字诗,低声道:“她小嘴叭叭半天,到底在说些什么?”
    易字诗扶额回怼,“你真是,让你多读点书。筝的意思是,这崔二郎帅,人品好。还有……”
    “还有什么?”
    易字诗话说一半,齐佳觅急切发问。
    “筝脑子抽风,喜欢他家热闹。”易字诗说罢看了眼太史筝,齐佳觅不敢置信地啊了一句。
    看惯是非的金典簿,却在此时抿嘴一笑,起身为立屏重新盖上金布浅言道:“筝小娘子是有自己想法的,二位就莫要多劝。她可一点不糊涂。既然此事即定,臣也要回宫给娘子交差了。诸位告辞,莫送。”
    金典簿突然要走,太史筝抬起头,恰与之四目相对。
    二人至此相视一笑,讳莫如深了。
    金典簿就这么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去,齐佳觅还不明所以地问:“这事说定了吗?她怎么走了?”
    易字诗却好似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太史筝,“心思定了?不改了?真就嫁了?”
    太史筝再三点头确认,易字诗也就不再为难。
    筝最有眼色,趁势来到她们身边,左右挽起二人手臂亲昵道:“今日多亏二位姐姐,筝知道你们都是全心全意顾着筝。筝自当万分感谢。嘿嘿,只是到时候日子定了。还望二位姐姐再接再厉,多多予我些份子钱~”
    “你啊你!”易字诗伸手一戳。
    “你真是——”齐佳觅抬手一拍。
    太史筝赶忙松开二人抱着脑袋落荒而逃。彼时,三人分立而望,笑作一团。
    这事儿啊,算是定了。
    易字诗头一个止笑发问,她说:“既然如此。筝,你还不快些准备草帖与崔家的媒人婆交换了去?免得对方说咱们怠慢,不知礼数。”
    “嗯,是要去的。只是…”
    太史筝眼眸一转,不知又想了些什么鬼点子,“易姐姐,我记得贤太妃不是找了先生教你写草书来着?”
    -
    前厅那边,合眼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钱氏,刚睁眼便瞧见张氏如上了热锅般走来走去,口中还时不时念叨着:“这人都去哪了?急死人了。同意或是不同意倒是给个准信…”
    耐不住性子何故来做媒人婆?
    钱氏忍不住心下暗嘲。
    只是这家主人去的时间未免太长,她抬眼看看外头的天,也生出几分不安。
    但瞧眼前张氏还在没头绪的走来走去,钱氏心下一合计,故意寻了个借口往内院去,“前辈,我去行个方便。主家若来,烦请您帮我禀上一声。”
    “真是懒驴上磨。别一会儿主家出来送草帖,你不在。倒说我抢了你的活计——”
    张氏高声嘲讽。
    钱氏没作搭理,她沉默着绕过了前厅。
    -
    来到内院迷茫转了三圈。钱氏最终站在内院的第一道门前,环顾而望。
    只是…缘何偌大的宅子竟空无一人?
    她不由得犯起嘀咕:“寸土寸金的东京内城,这样好的地段,这么大的宅子,怎会一个使人也碰不见。怪,这也太怪了。太史家该不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不至于。”
    忽然有人接了茬,吓得钱氏一激灵。
    她僵着脖子回了眸,只瞧太史筝就负手立在一边将她笑望,“媒妈妈,怎么一人在这儿?”
    钱氏此时面色煞白,却仍强撑着赔笑道:“是筝小娘子啊。妾身这不是想寻个方便,左右不见人前来,只得自己来寻。实属是无奈之举,望小娘子莫要怪罪。”
    “嗐,这点小事怪罪什么?人有三急,自然理解。您且随我来吧。”钱氏方才的话,看来太史筝并未挂在心上。她转过身二话没说,领着人往东司去。
    钱氏便也没再多言。
    -
    路上,二人前后缓行在青竹修饰的小道间,曲径通幽,竹茂光淡。太史筝想起什么前嘴刚道了句:“媒妈妈。”
    钱氏后嘴就跟着唤了声:“小娘子。”
    二人皆似有话想说,那何人先言?筝自是退让长辈,回眸笑了笑,“媒妈妈,先说吧。”
    钱氏的话仿若憋了很久,她竟没与太史筝推让,几步上前诚恳道:“小娘子,有些事妾身一直寻不到时机告禀,但眼下只妾身与小娘子二人在这儿。妾身便不得不将男方家的利弊,同小娘子说清。也好让小娘子明断。”
    可钱氏这话刚说出一段,便被太史筝笑着打断,“我猜,媒妈妈是不是想说,崔家婆母性烈如火,难搞?”
    “小娘子怎么…”钱氏诧异。
    筝又言:“媒妈妈是不是还想说,崔家人多口杂,难办?”
    “是。”
    钱氏觉得不可思议,“小娘子怎知的如此清楚?”
    筝笑而不答,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媒妈妈,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实话吗?难道您就不怕因为说了实话,这主家吩咐的亲事说不成,最后落埋怨?受责罚?”
    “怕。”竹影飘忽,钱氏没思量。
    太史筝不禁好奇,回眸时竹叶轻轻划过了她的脸庞。可钱氏沉默半晌却说,“只是怕又怎样呢?我落得埋怨还少吗…”
    “昧良心的活,我做不了。”
    “虚假的谎言,说得再圆满,也终会拆穿。或许我可以全身而退,可那些被我保媒拉纤的小娘子们呢?那将是她们无法退去的一生。我管不了别人,我只想我做的每一桩媒,都称心如意。”
    “可大抵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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