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艾格凝视着这位可汗,俊朗的脸庞含着温柔笑意,金河水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夏日阳光抚摸着他的头发。
沙艾格一时失神,想起许多年前在巴里坤湖畔初见他的模样,少年挽弓骑在红鬃马上,他想那时的阿史那莫真是美极了,于是说:“你都不问问我消失那几年在哪里吗?”
阿史那莫摇头,柔声道:“长生天让我再见到你,就是最大恩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沙艾格。”随即他又说:“我只恨当年没有帮到你,才让你离开我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苦难。”
金河水响,风中带来青草的味道,沙艾格收回视线看着水岸边的萱草花,他挥手让海东青飞向天空,随意道:“那我明日就走。”
阿史那莫点头说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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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前夕
大雍亲王官员前来,为表地主之谊,当日夜里又升起篝火联会。郑郁和林怀治坐下首互相应付着斟酒的官员,而主位上的阿史那莫和沙艾格则是强颜欢笑。
篝火盛会欢唱到半夜,期间郑郁还遇到了昨夜的两兄妹,他们都对林怀治有莫大敌意。阿巴斯为着两国友好,强行把他们带开,因重新签订的新约在,林怀治和阿史那莫被对方官员灌得烂醉,后面又不知是谁起劲,闹得这两人拼酒。
这场酒醉大觉睡醒已是黄昏,郑郁口渴得很,夏日微热,他移开挂在自己身上的林怀治下床找水喝。
这一下却惊醒了林怀治,他说话时嗓子很哑:“什么时辰了?”
郑郁拿着水壶和碗回到床边,林怀治见此揉着头坐起接过水喝下。郑郁看了眼窗外的残红余晖,答道:“怕是酉时了。”
林怀治又喝了一碗水才解了干渴,他宿醉头疼靠在郑郁肩上。郑郁郁闷道:“昨夜你怎么要跟阿史那莫比喝酒?他是从小在酒酿里泡大的,这草原上谁能喝过他?”
昨夜的盛会到最后不知为何,林怀治跟阿史那莫比起酒来,那是不停的一碗接着一碗,周围全是喝彩的百姓。
“我怎么能在你面前输给别的男人?”林怀治道,“最后可是我赢了。”
郑郁顺着林怀治背给他舒缓些许,听此话哭笑不得:“最后要不是沙艾格把阿史那莫拖走这拼酒才算结束,你俩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那也是他阿史那莫输了。”林怀治带着郑郁倒在床上,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我的砚卿以后也不会从我身边离开。”
郑郁想许是阿史那莫和沙艾格的经历让林怀治想起那分别的数年,他慢哄着林怀治。
苍天有情,万物长生。
郑郁再见到沙艾格,已是两日后。两人还是坐在金河水边,沙艾格说:“你的毒很快就能解了,到时候你跟你的情郎离开这里。”
回到阴山后,沙艾格的药一如既往的送来,渐渐的药效也就消减下去,没初始那般浓烈。
“多谢。”郑郁说。
沙艾格说:“不用谢,我也很自私,拿你试药。”
随后郑郁问:“那你还去碎叶城吗?”
“不去了,我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沙艾格微笑着摇摇头,“来日朝廷的明主若是你的情郎,突厥会永生不过阴山,自然你们也不能侵扰我们。”
郑郁表示理解,于是回道:“两邦安好,万世长存。愿贵族,水草丰盛,牛羊藩息,子孙无疾,天祚永临。”
沙艾格对他一笑:“多谢。”
数日后的小山丘上,阿史那莫骑在红鬃马上看那猎猎旌旗和牛羊消失在草原的尽头,转头对沙艾格道:“你真的不走了吗?”
沙艾格说:“你很想我走?”
空中的海东青来回盘旋,阿史那莫脸一红,着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你不开心。”
“你跟成王拼酒喝醉的那个晚上,没少折腾人。”沙艾格傲然地说,“你说你只爱我一个,还哀求我不要离开,现在是准备穿上裤子不认了是吗?”
这几日,阿史那莫因为心事不敢接近沙艾格,今日他看郑郁离开,才上前说心里话。两人虽然都睡在王帐里,可沙艾格睡床,他睡地上。
阿史那莫连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沙艾格看他许久调转马头下了山丘,片刻后看身边人没有跟上,一转头耳垂上的金坠子与马铃声轻荡着。他大声道:“愣着干嘛?!你回不回家?不回今晚就继续睡地上。”
此话一出,身边亲卫都大笑阿史那莫惧内,可他毫不在意,一夹马腹迅速跑到沙艾格身边,笑着说:“我们这就回去。”
沙艾格也笑起来,无垠草原上,海东青兴奋的嚎叫,两人身影奔入那绿色天地里。
半月后,林怀治和郑郁回到凉州,回到凉州当日,林怀治就立马将阿史那莫写的书信与牛羊贺礼回报到朝廷。而郑郁则与打了胜仗从小勃律回来的王台鹤喝了一顿酒,最后是林怀治不许他喝多才停手。
凉州城内,军士整顿,一片生机向未来。
湿冷的秋雨来袭,太阳还没升起,八月底的延英殿内。德元帝与刘千甫坐于榻上对弈,君臣身边是林怀湘站着侍其身侧,德元帝身边又有林承昭数着他棋奁的白玉棋。
“太子,你近日在读什么书?”德元帝面容这几日红润许多,他落棋问道。
林承昭站在木榻的衾上拨着玉棋,林怀湘答道:“近日陪金郎习文不慎翻到礼记,问我其意,于是就陪他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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