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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厂花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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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厂花之争 第145节
      陆斜手劲今日奇大,捏得她骨头都要碎了。
      她惊恐到气息凝滞,胸腔胀涩难舒。
      祁聿咬下痛,顺着被固定肩胛的臂膀掀眸,熟稔身形与陆斜的面容一同撕开黑暗进入眼眶。
      陆斜清隽五官此刻含怒,往日温煦亲善撕开,阴鸷怨责憎恨尽数杀向她。
      戾气扎在眼底泅成一团深色,雷嗔电怒叫人瞧着有几分胆寒。陆斜颈侧暴起的青筋分明,清晰展露他此刻尖锐心绪。
      祁聿深深吞口气,陆斜明明饮下了迷药昏睡,她投火前也亲眼确认本尊无误。
      在他之后服下的内官今日午时才醒,昨夜验尸今儿又锁宫,陆斜究竟怎么活到现在还能摸到文书房的......
      原来陆斜竟也时刻谨慎防备自己,口口声声心悦当真是可笑了。
      祁聿咬紧牙关,只恨自己昨日没有在他装昏之时捅他心窝子一刀,终究是给自己留了祸患。
      看祁聿轻蔑憎恶神色陆斜一时不明。
      明明是祁聿累次下死手杀自己,还都是那般狠毒法子,自己没死在人眼中还有罪过般,祁聿真是好没天理。
      目光从人纤白颈子朝下扫眼,恍然想起昨夜景象,祁聿圆挺素白的双乳覆进脑中,陆斜急急提上眸
      不敢再看。
      耳朵烧成一片红,喉咙也灼得干裂。
      “你,为何一再下狠手杀我!”
      祁聿:......
      这种蠢话不知陆斜问来有什么意义,杀就是杀,有什么为何。
      陆斜是希望她再骗哄几句?倒也是个法子。
      总之眼下不宜闹得更僵,于自己没好处。
      她清嗓,软下腔,将紧绷与相抗褪去,一副任人捉拿的姿态摆出。
      “我说是老祖宗逼。的,你信么......”
      祁聿看陆斜眉心拧紧。
      心忖,陆斜信就是傻子。
      反正有人如昨夜那样对她,她只会用更狠的手回敬,不会叫对方再多喘一口气。
      文书房被人叩响,她贴身掌家在外询问。
      “秉笔,怎有东西砸了,您可安好?需要奴婢进门收拾么。”
      昨夜他‘死得冤’,可文书房乃宫中重地,擅闯者死罪。兼他是‘已死’之身,谋嫌太大。
      续上昨日手段,祁聿怎么可能留他一命。
      他今日可不是来求死的。
      门外一句不经意问询将她正要摆的迷魂局破开,室内莫名紧张。
      祁聿目光刚抬,陆斜将插窗框上的绣春刀横手勒她颈侧,人朝她俯压过来。
      陆斜没有迟疑,是要对她展刀的架势......
      一副威逼挟持模样吊睛看人,似她要敢张口唤人,这刀便要开鞘见血。
      这个动作显明她与陆斜现下是死结。
      她诸般秘密昨夜被陆斜尽数扯开,他凡是开智半分,此时硬碰硬自己归属下风。
      可她仍旧是东厂提督,陆斜轻易碰她不得,除非陆斜要同她换命。
      祁聿抿唇:“念你是我拜帖收的唯一儿子,这回饶你一命,你走吧。”
      “人进来,你性命可就堪忧......”
      她抬起手,轻轻揪住陆斜腰胯上衣裳褶皱,温声哄道。
      “明早我带你出宫,来日我大仇得报,会将唆弄大祭案罪魁祸首送予你手,你随意打杀。”
      祁聿脚下朝他跌半步,与他贴近又卡条窄隙,正是叫人犯浑的临界处。
      陆斜垂眸挑眉,两人腰腹多留的这条隙正叫人心痒痒,这个拿捏真是非祁聿不可......
      祁聿讨软必有谋求,昨日碰碰触触的迷惑人反手就杀他,今日再受祁聿诳惑岂不蠢透了。
      陆斜强摁心下悸动,笑声无语,现在门外的人进来究竟谁是大罪会死。
      祁聿明知道自己才是窘境绝地还在诈他唬他惑他,死到临头还有这份脑子镇定试图转圜......真是厉害。
      陆斜轻轻曳眉,腕子朝下一压,带鞘的刀碾祁聿肩上,叫人吃疼抽吸一口凉气。
      “祁聿,你背后神道、哑门、风府、神庭、兑端五处金针是在易脉,你......不是男子?”
      带着一整日怀疑出口,陆斜至此刻其实还是不信祁聿是女子。
      他将祁聿纤挑身姿上下再打量番,落目在人灵秀桀骜面庞上,瞧人神色凝紧。
      “你当年是如何躲过入宫身子检查的,那时刘栩不识得你,不可能替你遮掩,还是说谁送你入宫的?”
      白日知晓那几处脉象所效,陆斜其实震惊很久,地上坐了大半个时辰才缓过气,甚至觉得是书上内容定然有误。
      他冒死联系了太子存留在宫中的人,出宫请教十数名医师才有一人知晓此法,
      祁聿身世宫里所有人都知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还有周详的记档。
      任谁在祁聿面前也不曾会想他是女子。
      祁聿神魂一震,她周身气息紊乱至无序,甚至连脑子也有些浑。
      果然还是到了这步......
      祁聿强摁下杂乱心绪,沉沉凝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九岁入宫,如今都满十四年。是男是女宫中人不知么。”
      这话叫本就犹疑不定的陆斜再度动摇。
      受刑后,人头回入宫要褪衣检查身子,且宫中他这等身份的大太监每五年一检,即便老祖宗疼爱祁聿免了这些年体检。
      宫档上净身日期跟入宫数次查验怎么算,难不成都是伪的?没阶的小宦都是十几人一间屋子一起褪衣,能全作假不成。
      宫中任何记档失虚以死罪论,早年的祁聿凭什么有人敢替她担这份死罪。
      陆斜手中刀鞘再朝下压一分,祁聿疼得喘口粗气。
      好似力道是有些没分寸,在考虑下要不要轻饶祁聿半分,一想昨夜祁聿杀他还要进门确认身份更可恶。
      陆斜咬紧牙,该他疼!疼死他!
      指腹却不受控纵了祁聿半分,手上力道减轻,怕伤着人。
      祁聿感知肩上刺疼浅淡,惊愕看眼陆斜。
      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祖宗以什么逼你杀我,你又因何会对我动手?你说的合理,我......”
      其实陆斜心里清楚,祁聿身上的脉象才是自己死因,可祁聿说是刘栩,他还是要好好问问。
      手上牵动心里一道给了心软,可见祁聿眼中不可置信,还反复端量他一颗真心时,陆斜气祁聿仍旧不信他,口中将出的话陡然调返个个儿。
      “我也饶不了你!你还是偿我一命吧,昨夜你下手太狠。”
      狠到能坐他房门前亲眼看他被火烧死,人还堵在门前怕他逃生。
      那几个漂亮的小元宝只是祭奠,有这功夫都没想着救他。还令人验尸、锁宫、下杀令,便是到了殿下、陛下身旁还以重金悬他性命。
      天底下就没比祁聿还心狠恶毒的人。
      祁聿眉心细掐,吁口气。
      这才是正常人反应。
      她刚启唇想将陆斜再蒙骗或哄哄。
      门外提声复述:“秉笔?秉笔是何物砸了,您可安好?需要奴婢进门收拾么。听这声恐是碎的厉害,您叫奴婢进门,免伤着您。”
      “秉笔再不应声,就容奴婢犯矩进门,稍后请秉笔宽恕。”
      祁聿掀眸,眼底深色却不显在陆斜眼前。
      “我先将人哄走保你性命,你我一会儿再商。”
      提音准备叫人退下,陆斜手中刀鞘横顶上她喉咙。
      陆斜拢身凑近:“祁督主想活命吗?”
      “求我。”
      不是祁聿哄走人保他,是祁聿自救,祁聿身上的秘辛铁定要自己性命。
      所以眼下到底是谁保谁性命?祁聿怎么至此还想翻站高位试图在主导权上诱骗他。
      换个不坚定的,真能被祁聿咬文嚼字弄迷魂。
      门外人走后祁聿必然再使力哄骗他,然后再寻时机杀他。
      祁聿舌尖倏然咬破,刺疼连同腥气一道入喉。
      她抿唇,抬眸狠狠盯紧陆斜。
      可惜文书房无灯火,除却窗外透进几分瞧不清人的薄光,她已然看不清陆斜是何模样了。
      祁聿自来不受人钳制,明知毫无胜算甚至不该,还是抽出袖中薄刃抵上陆斜心口:“看谁先死喏。”
      仰眸,陆斜拢尽她身姿。
      祁聿神魂密密麻麻犯起怵,愈发后悔昨日下手不够狠绝。
      陆斜垂目,无视心口利刃,再迫近一步。
      另一只手将薄刃在心口捏紧,祁聿一刀杀不死他反将门外人引进来,自己秘密可就不保了。
      这般情形还不肯退让,是怕‘求’字出口便再无转转圜处境?
      不受胁,倒要看看祁聿真遇绝境受不受胁。
      她掐眸冷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