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吻栀意

  杨佐豪心中一股暖流在涌动，和她一起坐在了长椅上。
  傍晚的柔风吹拂着面孔，夕阳渐渐落下。
  “说实话，盛栀，你相信我能把这部电影拍好吗？”杨佐豪看着她，问出了她心底一直想问的问题。
  无疑，这是一部不被看好的电影，从题材到导演。
  “我当然相信，”盛栀毫不迟疑，“我看过你的舞台剧，看过你掌镜的短片，看过你编剧的作品，都很惊艳，而且杨导你现在组建的团队也很专业。”
  “但他们说，女导演拍不好这种关于肾上腺素和激情的题材。而且，这是我第一部 影片，之前，完全没有知名演员选择我。”
  杨佐豪的目光平静看向她，娓娓道来，又似探寻，
  “盛栀，让我知道你真正决定选择我的原因。”
  盛栀认真想了想：“我看过你夺冠的那场越野拉力赛。”
  杨佐豪呼吸暂缓片刻。
  “你热爱赛车，热爱激情与速度，掀天花板打破常规，这样一部电影就该你来拍。”盛栀笃定道。
  或许是盛栀眼里的光太过炽热，杨佐豪亦真诚述说着自己的起心动念，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提到‘女司机’这样的字眼，人们想到的是诸多偏见。其实按照概率来讲，出事故的是男司机多。这样一种污名化的手段，坏处很可能就是导致有些女人连开车都丧失自信，潜意识里产生‘开不好’的刻板印象，甚至很多人都有了这种刻板印象，遇到男人开不好也会默认是‘少数’，这令我很心痛。而女赛车手更是少数。”
  “世上的枷锁何其多，”盛栀看向远处夕阳，“人首先是人，把自己当人，把彼此当人。与其被想象的恐惧吓唬，不如斩破枷锁，用自己的双脚踏出脚下的路。”
  杨佐豪拍大腿：“这正是我想通过电影表达的，盛栀，谢谢你选择我。”
  盛栀莞尔一笑：“我也谢谢你选择我，你的一切我都很佩服。”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杨佐豪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父母起的？”
  “对，是父母起的。这个名字的含义是，他们希望我成为辅佐豪杰的良士，或者说良女。”杨佐豪第一次对盛栀袒露这些，无奈笑笑，“如你所说，我做过舞台剧、场务、编剧、摄影，自认为都做得还不错，但做编剧，有时我被要求改一些莫名其妙的台词，做摄影，有时我被要求怼着女演员的胸和裙底拍。我忍不了了，这一次我把指挥棒交给自己，不想再辅佐这些人。”
  盛栀转过身，背倚着栏杆，眼神亮晶晶：“选择自己想要的，为之谋划和付出，你自己就是豪杰。”
  “拜你所言。”杨佐豪笑道。
  “那你呢杨导？”盛栀注视着她，“你为什么选择我？”
  虽说这问题令杨佐豪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但她想了想，认真说道：
  “我越了解你，就越发现你是行动上的巨人，你有实力，不受规训，不怀怨，允许一切发生，永远斗志昂扬，为自己打猎。我觉得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你是我的……缪斯女神。”
  “这么高的评价，我都要翘起尾巴了，”盛栀唇角勾起，迎着日光向她伸手，
  “就算被全世界不看好又如何？我们坦坦荡荡做事，无愧于心。导演，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她眼中的火焰足以令她激动，杨佐豪回握住她的手。
  她们又开始聊了会电影内容，末了盛栀看了看手机：“我爸妈叫我回去吃饭了。”
  杨佐豪问道：“我上次见你，你还不吃晚饭，最近吃了？对了，听说你前几天去了北欧，好玩不？”
  盛栀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脑海里陡然浮现北地童话小镇，那个男人在厨房做饭，喊她吃饭的模样。
  她微笑：“吃晚饭也不错，就是去那里我才意识到，我是该好好吃饭了。”
  对于北欧那几天的记忆，现在想来，恍惚又迷离。
  盛栀并不强求能和xander再次相遇，也对自己的打赌不抱期望，毕竟人各有路。
  得知她幸，失之她命。
  “行，赶紧回去，”杨佐豪拍拍她，“两天后，全组演员直接到北郊赛车场，进行赛车方面集训，到时候有车队专业赛车手跟你们陪练。”
  第153章 if线2. ？光风霁月
  由于参演电影的演员们对赛车的认知和实操参差不齐，所以开机前，除了体能训练，导演安排大家开展为期十几天的赛车集训。
  两天后，杨佐豪携众人到达北郊赛车场。
  “导演，虽然我会开手动挡，刚才教练讲的那些，我听得还是一知半解。”从室内理论培训出来后已经是下午，其中一个青涩的演员开口道。
  “正常，实践大于一切，待会去赛道上感受下就知道了，你把赛车服拉链拉好。”
  为了让大家更快进入角色，杨佐豪让所有人穿上赛车服。
  “好激动，导演让我们现场看场地赛！盛姐，你有赛车执照，应该下过赛道了吧？！”跟在盛栀旁边的小演员兴奋问她。
  盛栀虽年纪不大，但演艺资历和影后身份摆在那，加上相处轻松，组内资历尚浅的演员都叫她一声盛姐。
  盛栀笑笑：“除了考赛照那段时间，没下过其他赛道。”
  在敲定拍这部电影后，盛栀已第一时间进行相应学习，高效考下了基础赛车执照。她虽对赛车领域涉猎不多，但从不打无准备之战。
  剧组演员们来到赛场空旷的观众席。
  今天这个柏油路面场地赛，是杨佐豪和车队沟通过的，目的在于帮助演员们更快认知不同赛场。
  ——呜、呜！
  有力的引擎声响彻在赛道上，旗子一挥，几辆高配改装赛车自起点呼啸而出。
  ——嗖！
  咆哮的轰鸣声瞬间点燃了赛场的激情。
  盛栀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到了赛道上，和其他人一起观赏这场友谊赛。
  一圈一圈，车辆们如猎豹般疾驰在赛道内，每一道直线冲刺承载着对速度的极致要求，每一道过弯都是对物理规则的生动挑战。
  “哇，导演，跑第一那是谁啊好厉害。”几圈后，一旁的一个演员惊呼道。
  “等他们比完，给你们互相介绍。”杨佐豪抱胸微笑看赛场。自从她深扎电影行业之后就再没正式赛过车，如今年过35，看到曾经跑过的赛场还是心潮澎湃。
  当在场大多眼睛都注意猛冲第一的赛车时，
  盛栀目光津津有味地投向暂列第二名的那辆车。
  她敏锐地发现，那辆车，从起跑转弯到超车，风格不像目前第一那辆的凶戾，反倒多了一丝稳健的控车度，而在超车的进攻和防守端，又能始终保持一样的统治力。
  她自娱自乐，在心底默默赌车。
  果不其然，在接近尾声的风驰电掣间，那辆车已经紧咬第一名，突破前方防线以凌厉沉稳的走线出弯，猝不及防超车。
  车身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向终点。
  盛栀勾着唇角。
  赌赢了。
  席上众人一起鼓掌欢呼。杨佐豪用对讲机确认后，让大家直接过去。
  盛栀身着赛车服，昂首阔步和众人走入广旷的赛道。
  刚刚比赛的车辆们已经停归位，赛车手们也一一下车，摘下头盔握手碰肩。
  “xander好彩头！”
  一场精彩又短暂的友谊赛，谢北聿拔得了头筹，队友们纷纷道贺。
  这些赛车手们多多少少知道谢北聿是车队的背后注资人，也能窥见他来历不凡。男人多的地方心思不少，这样一个人一开始进入车队时，有些心气高的人私底下颇有微词。但一起正儿八经比过几场后，发现谢北聿是正常人，认真比赛不搞花样，实力佳为人也低调，便心服口服。
  “杨导！”
  车队有些人是杨佐豪的旧友，挥手互相走近。
  盛栀的视线越过人群，下意识寻找刚才拔得头筹的车辆。
  和煦的日光下，她眯了眯眼，遥遥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陡然找寻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热闹的人声，空气中残留的汽油味，还未平静的肾上腺素交织在一起，越来越确定的身影带来的踟蹰感，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向她。
  盛栀脑袋嗡嗡作响，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显然对方的视线，也越过人群，静静地看向她。
  清晰的五官映入视线，她深吸一口气。
  那一刻盛栀表情有些微微开裂，唇角生硬地勾起一丝因无语而诞生的荒诞弧度。
  前头杨佐豪和对方做完简单的互相介绍，人群中他已经不疾不徐径直走到她跟前，
  “你好，盛小姐。”
  在北欧时口口声声叫她anne、和她数夜抵死缠绵的人，此时无比清晰地喊她盛小姐。
  谢北聿朝她伸手，眼中泛着淡淡的笑意，
  “久仰。”
  赛车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多了丝打趣。只因谢北聿在他们眼里从来是个有事说事、不会对谁主动的人，虽然很帅，但这种帅不像他们那个嗑药前队友“明星赛车手”alan那种开屏感和宜人性。反而不笑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危险人物。
  盛栀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指节，目光落在他赛车服腰际上的中文名。
  谢北聿。
  她眉梢轻挑，轻笑一声，伸手礼貌回握，
  “你好……谢先生。”
  她一向适应性高，当下所在处，是作为社会属性人的真实世界，这么多目光齐刷刷看着，保持正常状态就行。
  有这么一出，一群赛车手中，原先也想上去和这位影后女神套近乎的人便偃旗息鼓，只远远地相互打了招呼。
  杨佐豪拍了拍手：“行，这次有劳你们了，赛道上接着交流吧！”
  第一天的训练内容算是从基础开始，熟悉车，找车感，摸索车的功率、抓地、刹车等的极限……每个演员进度不一，所以分组由不同赛车手陪着进行。
  盛栀是女主角，是主要提升训练对象，所以杨佐豪在主持全局的同时，更多绕着她转。
  “盛小姐开这台吧。”
  试车时，谢北聿十分自然而然地献出自己的车，并从头到尾介绍了一番改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