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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专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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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专列 第3节
      白露声音很小,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哥……我怕……”
      “怕什么?”雪明随口说:“你怕吃了这顿没下顿?怕打针?你放心,我有办法。”
      白露斜着眼,表情像是见了狼的兔子:“我怕你骗我。”
      雪明愣了那么一会,“骗你?什么意思?”
      “你实话和我说吧……哥,这些钱是哪儿来的?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提前回家?以前我生病发烧的时候,那个店长欺负咱们是外地来的,你都要给那个铁公鸡交告假赔偿金。”白露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我是你亲妹妹,咱们俩一起长大的,你骗不了我。每次你不情不愿的说谎,脸上都会挤出那种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雪明只顾着给妹妹夹菜。
      白露也没追问,她知道哥哥遇上了麻烦。
      直到兄妹俩吃完东西,屋子里安静下来。
      白露从角落拉出一个大纸箱,拖到雪明面前,“哥,今天你走以后,我接到快递,是寄给你的。”
      雪明:“哦,这事儿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白露立刻解释:“是另一个快递,大得多的快递。”
      纸箱已经拆开,里边整整齐齐垒着大堆的车票,从中散发出的油墨味道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些钱,是谁寄给你的?”白露拧着一对小眉毛:“不是一般人吧?现在快递物流也不能寄纸钞呀……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事?你实话告诉我……”
      雪明蹲在纸箱前:“我也不知道。”
      白露掐住大哥的腰,接着追问:“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去卖肾了吗?我刚才点了一下,里边有四百多万呢!我点钱都点了二十多分钟。”
      雪明连忙说:“卖肾换不来这么多钱。”
      白露疑惑:“你真想过去卖肾?”
      雪明:“也不是不能接受。”
      白露:“那你是找到富婆了?”
      雪明:“不排除有富婆暗恋我的可能,毕竟我那么帅,但是我每天都在地铁口工作,没哪个富婆经常坐地铁吧?”
      白露:“嗯……你最近是不是接了兼职。比如去中东或者南非当雇佣兵?”
      雪明:“我连真枪都没摸过。而且有我这种每天按时下班的雇佣兵吗?”
      白露:“你是不是偷偷买彩票了?”
      雪明:“我一般都是光明正大的买,从来不会偷偷买。中奖了也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没必要瞒着你。”
      两兄妹搔头的声音在小屋子里响了半天。
      江雪明看见的,是一箱子车票。
      江白露看见的,是实打实的纸钞。
      那种感觉又来了,仿佛四处都有眼睛在盯着这个日子人。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医生,把你身上的病治好。”江雪明的神经粗大,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邪门的玩意。
      白露心神不宁的,“这钱能乱花吗?不会有人来讨债吗?万一你被抓走了……”
      “我不怕坐牢。”江雪明往衣服里塞进两捆车票:“我怕你不能念书,怕你吃不起饭,怕你的病没钱治,这多好的事儿呀!咱们低调些,继续住在这儿,回头我就把工作辞了,我自己也去找个地方补补课念念书,这不就咸鱼翻身了么?”
      ……
      ……
      长沙湾健康医院——
      ——雪明把妹妹送去门诊。就一直坐在走道的长椅上。
      交完诊金之后,他等着妹妹的检查结果,心中的疑惑随着纸钞的增加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几个最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能认出这些车票?
      难道说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脑神经有了认知障碍?会把钞票错认成车票吗?回头得做个全面检查呀……
      还是说,真的有个贵人,有个富婆,在暗地里默默的帮我吗?
      这些车票似乎在催促江雪明——
      ——要他赶去某个地方搭车。
      生活上的困难,车票会帮他解决。
      夜色渐深,窗外投进来幽蓝的月光。静谧的廊道中,偶尔有几个护工走动。
      他能听见住院部传来的鼾声,嗅见消毒水的味道,护士站的几个小姐姐在议论着什么。
      隔着二十多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醒觉,惊异于自己的听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中慢慢醒来了。
      他听见护士站传来的话语,在议论自己。
      “皮肤科来的那个靓仔,是哪个区的?”
      “看登记,是红磡那地方的。”
      “他有病吗?”
      “是他的妹妹,好像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不是那个症状,估计很难治。现在海里污染那么多,港区的自来水呀,海产呀,吃喝都不干净,有很多怪病。”
      一开始,几个小护士只是在议论白露的病情。
      再后来就变得奇怪起来。
      “他为什么还没有上车?”
      “他一定要去车站的……”
      “你在偷听对吗?你要记得,一定要去车站。”
      “这些钱,不能白花呀。”
      雪明兀地站起来,越听越不对劲。
      他快步走到护士站,却发现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在玩手机,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到柜台旁——吓到了这位小护士。
      手机摔在桌上,护士唯唯诺诺地问了一句。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雪明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刚才是不是在对我说话?”
      “没有……我……一直都在看手机喔。”小护士拿起手机,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你是想要我的电话号码吗?嘿,现在搭讪都这么直接的?我……我……觉得……好像太快了。能不能先让我想一下,做个自我介绍?”
      雪明立刻回身,想坐回原位:“打扰了……”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他又停下了。
      因为他又听见了,听见身后那位护士在说着呢喃不清的话。
      “他听得见,他知道,他拥有天赋,他拥有灵感,他不一样……”
      “他要去车站,他一定要上车。”
      江雪明回头多看一眼。
      护士站的工作台前,那位护士举着手机神色如常,也是一副警惕好奇又期待的样子。
      “你妹妹在这里看病是吗?我有看登记表!是叫江雪明?雪明先生?你好像很关心你妹妹哎!家里人能帮上忙吗?”
      江雪明应了一句:“他们都很忙。”
      护士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那有本地的好朋友能帮忙吗?”
      江雪明:“没有。”
      护士接着说:“登记表上有你的号码哦。我记下来了,这就算我们认识了,对么——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也知道你想搬家,你想换个清静的地方对吗?”
      “我也知道有一种药,效果非常好,能治好你妹妹身上的怪病。”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话音未落。
      雪明的手机就开始震,有电话来了。
      但是他看得非常清楚——
      ——小护士从来没按拨号键,连手机屏幕都是黑的。
      低头一看,是个保密号码。
      他抬头时,小护士又坐了回去,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回拨就好了,记得按时上车。”
      这小护士的神态非常奇怪,雪明很难去形容。
      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动作机械双目无神,向着护士站的椅子,把这护士的肉身塞回原位。
      雪明的呼吸急促,心脏在狂跳。
      他不止一次自我怀疑着,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那一句句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
      “肯定不是我的脑袋出了问题。”
      你好像很关心你的妹妹。
      你没有朋友吧?
      你的家人能帮上忙吗?
      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也知道你想躲到哪里去。
      我这里有一种特效药,如果需要帮助的话……
      按时上车。
      他确信,自己绝不是疯了。
      这些言语都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它们都指向九界车站。而且从这些信息里透露出来的,让雪明更加不安的事情是——江白露的病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半个小时之后,白露从诊疗室出来,带着诊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