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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下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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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如果他此刻是剧本里的林,该有多好呢?
      那他就可以说出那句:“阿孝,我好难受,你快帮帮我吧。”
      就在理智与欲望即将撕裂他的灵魂时,对方突然向他抛出一根极其诱人的绳子:“汤遇,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需要,非常需要。
      “……”
      但在彻底坠落之前,他还要确认一件事。
      在沉默许久后,汤遇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要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沙哑:“周竞诠……当年,你是因为恨我,才做出那样的决定的吗?”
      “是。”
      没有思索和犹豫,周竞诠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恨你不能爱我、不能更爱我。
      “我想也是这样……”
      汤遇笑了,而后又哭了。
      “……那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
      “你能不能原谅我?”
      ——周竞诠,你能将我的牢笼打开吗?
      无数个日夜里,汤遇被噩梦反复淹没,被自己的良心所谴责。
      之前他说谎了,他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周竞诠,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整个人。
      他不为自己的罪行辩解,不求其他,只为得到上帝的一句宽恕,好让他的灵魂重获自由。
      周竞诠一直沉默着,直至车子驶出城区,驶向一处露天的高地,夜风呼啸,灯火远去,引擎熄灭,他才终于转过头来,认真且平缓地说:“我原谅你了,汤遇,”
      ——原谅你没有说爱我。原谅你所有迟疑。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汤遇的灵魂终于得到释放,他不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他从长夜无明的牢笼里逃离出来,他缓缓闭上眼,说:“周竞诠……你现在可以吻我了。”
      他不在乎了。
      不在乎世俗、不在乎名分。
      他终于理解那些古老的爱情悲剧中,为什么会涌现出那么多不顾道德、不顾毁灭的灵魂——
      堕落又能怎样呢?
      爱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吗?
      月球背面是嫉妒、占有、焦虑与痛苦,而光的一面,则是超越一切的勇气,即便他们没有明天、即便他背离道德与世俗,他仍然可以握住周竞诠的手。
      为什么不能?
      谁规定的不能?
      这一刻,汤遇重新笃定,笃定上帝从未抛弃过他,上帝赐予他勇气,赐予他爱一切的能力,无论是镜头里的焦点,还是此刻的困境,他都不再怀疑自己的幸运,因为那迟到的吻,终于如期而至了。
      第66章 眼力见儿
      林在书架前的狭小空间里怎样与阿孝接吻的,那汤遇就是怎样在逼仄的车内与周竞诠接吻的。
      他们拍亲密戏时总是很默契,好像一个大脑操控两个身体,什么时候该探舌、头要往哪一侧倾、谁的鼻子先放在左边……不需要事先沟通,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上彼此的节奏。
      周竞诠是那种永远要把最好的一口留到最后的人,他必须先将猎物叼在嘴里把玩一番,确定对方没有力气挣扎后,才肯将其吞下,但汤遇不,汤遇没有耐性,拒绝等待,他第一口就要咬到最软、最甜的地方,他总是趁气息交错的时候伸过去挑衅,偷吃一口,多拿一点,把节奏搅乱,让对方越来越急、越来越不够满足。
      ……
      ……
      他身上那件宽松的v领薄衫已经被扯下,在腹部堆成一团。毫无遮掩的脊背、腰腹便被对方用双手牢牢固定住——这是他唯一的支点,不至于倒下的、借来的力量。
      头顶的阅读灯被男人顺手关掉,黑暗中仅剩触觉与温度,人的五感由此变得更加敏锐。
      汤遇认为自己的血肉或许已经暴露在外。
      ……是药物的缘故吗?
      为什么他一直在战li呢?
      ……
      ……
      于是,在对方闯入的瞬间,他本就薄弱的意志力,一败涂地。
      骤雨般密集的水珠敲打在脸上,叫人没有一丝\息的空间,连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任由风暴将他卷走、吞没。
      而就在这片混沌里,周竞诠忽然低头,晗住了他的手。
      ……
      ……
      他整个人被托起,被推上失重的高处,灵魂悬空。
      借由天窗透过来的一丝月光,他看见自己抵在男人胸口、按在鱼尾上的那只手,突然多了一个闪亮的圆环……
      汤遇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这是什么东西,随即电流窜过继背,意识跌进空白,昏了过去。
      这一刻,远处天空绽放出烟火,黑夜变得明亮。
      新的一年,来到了。
      汤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没有噩梦,没有痛苦,他的大脑像浸入了深海一般,自由平静、无声无波。
      醒来时,他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
      空气是陌生的,光线是陌生的,他转头看向四周……这大概是一间卧室,房间面积不大,却很有格调,木饰面,极简风,床对面的墙上挂了两张冲浪板,板下是一个胡桃木立柜。他将被子蒙在头上,确定是某个人的味道后,他现在在哪儿,躺在谁的床上,就显而易见了。
      他艰难地坐起身,发觉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灰色睡衣,衣服尺码很大,并不合身。
      “……”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当务之急是——
      汤遇作为一个现代人,身处陌生空间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找手机。
      床头柜上没有,又去枕头下摸索,可他的手指刚一触到布料,便顿住了……
      汤遇缓缓将手拿出来,张开五指——
      他的中指上,竟多了一枚戒指。
      沉甸的分量,熟悉的存在……
      这是周竞诠的婚戒。
      这枚被男人一直戴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总会在拍戏前摘下、又在收工后戴回去,其余时间从不离手。
      汤遇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将那枚戒指从自己手上缓缓取下,搁在了床头柜上。
      “……”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穿好拖鞋,准备出去看看,结果卧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周竞诠握着门把手,往里看了一眼,又迅速转身离开,当他再度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杯温水和一板药片。
      男人缓步走近,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感觉怎么样?”
      他抬手覆上汤遇的额头,“好像还有点热,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有……但汤遇摇摇头。
      “那先把药吃了,以防万一。”周竞诠掰出一粒药,托在掌心,递到他唇边。
      “这是什么?”汤遇盯着那片白色小药丸,疑问道。
      ……昨晚的事,他还是心有余悸的。
      男人怔了一下,勾起嘴角:“我说是避孕药你信吗?”
      “……”
      汤遇邦邦给了他两拳。
      “是退烧药。”男人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笑意更深,“昨天你回来就发烧了。”
      “……”
      汤遇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不过其余部分……他还是印象深刻的。
      他低头,将男人掌心里的那粒药含进嘴里,随后指指水杯。
      周竞诠意会,将杯沿送到他嘴边。
      汤遇小抿一口,仰头吞下。
      可明明他嘴角一滴水都没沾上,周竞诠还是伸手,在他唇边细致地擦了擦。
      “……”汤遇无语……有必要这么腻歪人吗?
      从进门开始,这个人眼睛就一直黏在他的脸上……现在房间里的气氛被他搞得很奇怪,感觉下一秒、下一秒就要——
      “叮铃!叮铃!”
      下一秒门铃响了。
      周竞诠动作一顿,将杯子塞到他的手里,“把这杯水喝了,我去开门。”
      汤遇坐在床沿,愣愣地握住水杯。
      很快,他听见周竞诠打开了门,说:“来了?”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女声进门,回答道:“我上午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我在警局做笔录,怎么接?”
      “那你不会给我回一个电话吗?不是!?你去警察局做什么笔录?”
      “见义勇为。”
      “……”
      汤遇僵在了原地,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不是吧……?他这刚和周竞诠搞上还没一天,就被当场抓间了?
      卧室门敞着……他甚至想现在要不要赶紧钻进衣柜里去?
      就在汤遇慌乱之际,门口突然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双手扒着门框,与他四目相对。
      “……你就是汤遇吗?”
      “……”还没等他开口,周竞诠就出现在女孩后面,推着她进来,“没错,他就是汤遇。”?!?
      什什么情况?周竞诠这是……这是要把自己的婚外情对象介绍给女儿认识吗?!
      然而,接下来这个小女孩说出的话,更让汤遇的大脑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