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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嬉皮犬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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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那我就不需要像他们那样痛苦。
      我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非常想去验证一下冯逍呈到底有没有说谎。
      -
      凌晨,月明星稀。
      我打开门,轻轻走进冯逍呈的房间,立在他的床头一侧,默默站了会儿。
      我借着月光打量熟睡的人。
      宛如在旷野之中瞄准落单的野兽,它毫无防备,我全副武装。
      目光从眉骨掠过鼻梁,又落到眼睫上……视线飘忽不定,我的眼睫颤了颤,略惊讶于自己一点也不紧张。
      我看下去,凝视着,狠了狠心,忽然低头贴住了冯逍呈的嘴巴。
      第47章 水果硬糖
      冯逍呈的嘴唇干燥,贴起来软软的。我屏息碰了几秒,然后用唇瓣轻轻磨蹭。
      一分钟后,才起身换气。
      冯逍呈还是没有醒,他微拧着眉,睡得既熟又不安稳。
      当再次俯身时,他像是感应到我的动作,侧脸,躲开了。一个吻落在腮边。
      我眨了眨眼,眼睫扫过他的鼻尖。
      最后,我将冯逍呈房间的冷气调低,随手将遥控器塞进房间小沙发的缝隙里,然后绕到床尾,爬上床。
      原先室内的温度刚刚好,冯逍呈连被子也未盖。
      此时凉被全被卷到身上,我将手脚都缩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
      头沾枕头,我才感觉到应有的情绪归位。羞耻、尴尬一同在冯逍呈的身边躺下……可是又隐隐有些兴奋。
      冯逍呈还是没有醒。
      我不太愉快地盯着冯逍呈模糊的侧脸轮廓,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最后小声叫了一声“哥哥”。
      入睡前我没有想过……我会是被热醒的。
      还未完全睁开眼,便感觉到身上一层薄薄的汗,黏在皮肉和布料之间,又被凉被笼住,散不去湿润的热气。
      身上的被子缠得很紧,只有半截小腿裸露在外。
      我烦躁地挣了一下,失败后直接在被子里撑起小臂,歪头看过去——
      冯逍呈在床的另一侧,安稳地躺着,远离了我这个热源。他一侧床头柜上,白色的空调遥控器白得晃眼。
      不知道是太热还是气恼,我的脸颊开始发烫。
      我微微皱起眉,观察者冯逍呈的神色,过了很久,我慢吞吞地挪过去,将头重重地歪进他的肩颈里,闷闷地说:“冯逍呈……我要热死了。”
      我刻意任由湿热的气息扑出来,心想,他把温度调高了。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虽然结果同设想的背道而驰,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好像有点怕我……眼睫微颤,却自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看我。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闭眼的,再醒过来时,冯逍呈已经离开。
      在一团冷气中,我裹紧身上的被子,不能不觉得遗憾,又昏沉沉地想,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次尝试。
      -
      “你脑子进水了?冷不知道关空调?”
      冯逍呈将我从被子里挖出来。我睁开眼看他,十分倦怠无力。
      我大概是感冒了。
      喉咙里干燥得仿佛要生烟,说话的声音也低哑,“那你为什么把温度调那么低?”
      他没有回答,伸手探一下我额头的温度,随之冷笑,“果然是脑子发热。”
      我心中狠狠一跳。
      关于我一系列行为,冯逍呈什么也没有说,又像是什么都说尽了。
      或许他没有想到我会那么轻易就生病,又可能他知道,仍旧将我扔在家里不闻不问。但画室不应该那么早放学……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下午几点,可天还是亮的。
      被贴到额头上的降温贴凉而不冰,很舒服。我吸了吸鼻子,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
      片刻后,又有一张纸巾摁在我的眼角之上,他说:“不准哭,眼泪流进耳朵里了。”一顿,“你脑袋里的水已经足够多。”
      冯逍呈走开了。
      没多久我听到水杯落在桌面的声音。
      “起来吃药。”
      “我不吃,等我把脑子里的水烧干你就满意了。”
      “随你。”
      四周安静下来,许久后,冯逍呈笑了一下,“变成小傻子应该比现在可爱。”
      语气认真,像是对比过后得出的结论。
      我忽然想起八岁那年,冯逍呈十岁,他带着我从屈苹县到a市,又搂着发烧的我坐在车站的台阶上。
      那时他在想什么?
      是看着人潮涌动,体会初入陌生环境的迷茫、恐惧……还是摸着我高热的额头,等待一个小拖油瓶变成一个任由他指挥的小傻瓜?
      我不知道。
      就像我现在也不知道冯逍呈在想什么。
      他果然不再管我。
      冯逍呈离开时我的额头又冒出一层细汗。
      同冯逍呈顶过嘴后我觉得很畅快,现在又忍不住沮丧。
      可又想,他什么都知道,在我亲他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也没有主动。
      药和水都被留下。
      我撑着手臂坐起来,靠在床头,将药用温水送进食道,冲进胃里。
      昏昏地睡了一觉,醒来烧便退了,人也饿得眼冒金星、手脚发软。直至走下楼,我才发现,冯逍呈今天回家异常早,现在也才不过是下午五点。
      客厅里空无一人。
      我顺着厨房传来的味道走进去,砂锅里的白粥正用小火煨着,飘出一阵浓稠的米香。
      在一楼转了一圈,我没找到冯逍呈。
      最后我在花园的一侧看到他。
      冯逍呈弓腰靠着一根半人高的罗马柱,低头看着手机。他指尖夹了一根烟,抬手间烟雾缭绕,低手将另一根罗马柱上顶的盆器当作烟灰缸。
      里面的植物早都枯死了,蔫成干,不知道被喂了多少尼古丁。
      被他靠着的罗马柱上光溜溜的,我直觉那里本该有一样东西,可是、是什么呢?
      这时冯逍呈蓦地侧头望向我——
      我骤然闻到一股烟味,皱了皱鼻子,向后退了一步。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哪怕冯逍呈勾手示意我过去。因为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冷漠,又不止是冷漠,还有一点眼中未来得及消退的温柔。
      他在看什么?
      又为什么向招小狗一样对我伸手?分明我昨晚偷偷亲过他,好像没有任何影响……他当作是什么呢?
      不成熟的puppylove?
      还是说、仅仅被调皮的小狗舔了几口。
      原本昏沉的脑袋被细微地刺了下,我在一瞬间回过神来,转身往回走。
      我想起来了。
      那里曾经摆着什么我没见过,但是十岁的冯逍呈告诉我,是一个长翅膀的光屁股小孩,被他砸烂了。如果我继续告状,他就要把我摆上去,站在上面给旁边的花盆浇水、施肥。
      很快我又惹他生气了。
      他总是生气。
      讨厌我。
      冯逍呈果然说话算话地把我摆上去,“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那么爱哭,那就坐这哭个够吧!反正你也是个水龙头。”
      那时候有陈其翘他们撑腰,我的胆子是要大一些的,但不包括和冯逍呈独处的时候。
      我乖乖在上面拧到天黑,脸颊上带着数道风干的泪痕,被秋风吹成了高原红。直到大人们回家,将冯逍呈按住屁股抽了一顿,我才顶着两坨红晕,在冯逍呈的叫骂声中抽噎着伸手要人抱。
      原来那里摆的是我。
      我平静地想,心情倏然变得很差,脚步也愈加快。
      实际上,我因为生病和饥饿没有提起任何速度,几步便被冯逍呈追上了。他在我张口要说话的瞬间往里面塞进去一样东西。
      我试探性舔了一下。
      是一颗水果硬糖。但我没有尝出是什么口味,只觉得味道很怪。
      我拿舌尖顶着,就要吐出来。
      冯逍呈垂眸望着我,“不准吐。”
      我有些疑惑,但被冯逍呈盯着又吐不出,只好粗略地咬几口,将糖嚼碎了吞下去。
      直至饭前洗手,我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苍白的面孔,像是随时会碎掉。
      -
      那天之后,我就赖在冯逍呈的房间里。
      因为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冯逍呈不会修,也没有喊人过来修理。
      其实如果他打开空调的面板,就会发现那根剪断的电线。
      可他没有。
      也没有要我去其他闲置的房间。
      我先是霸占了冯逍呈的书桌,又将我的书从房间里搬过来,堆在靠墙的角落,和冯逍呈那堆杂七杂八的书靠在一起。然后,我将一小部分常穿的衣物塞进冯逍呈的衣柜里。
      对此他没有说什么,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房间里的变化。
      晚上睡觉时,我没有再做什么。
      说不好是后悔,还是犹豫更多些,我有一点害怕。
      但事情已经开头,每晚我只好硬着头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规规矩矩躺在一侧,老老实实盖好自己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