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穆阳也问了一嘴：“星汉，你公司主要是做什么的？”
“大哥不知道吗？”穆星汉喝了一口面前的茶，顿了一下，抿着唇没在意，接着跟穆阳搭话，“我公司做的是三维动画。”
穆其里埋着头，撇了一眼穆星汉。
穆老爷子在一旁夷然不屑，朝他说道：“幼稚，就爱搞这些孩子家家的东西，当医生不比做动画片好吗。”
穆星汉耐心解释：“爸，现在国内动画不止小孩子看，大人也会看。”
穆老爷子紧皱着眉，不悦道：“动画片不就是小孩儿看的吗，穆阳你看动画片吗。”
穆阳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就夹杂在二人中间当着个和事佬。
穆星汉沉默了，没有再继续争辩。
当年穆星汉放弃中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喜欢。但让他放弃当时的学业确实因为老爷子，他对穆星汉的期望很大，希望他也能像他大哥穆阳一样，去管理继承医馆。
当时家里的大儿子穆阳当时已经开始经营了中医馆，但他的心思没有他弟弟那样缜密，疏漏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老爷子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了穆星汉身上。
就是因为逼得太紧，那时的穆星汉也有逆反心理。那时他的大学放假，老爷子让他去医馆帮忙，他非常的不情愿。
穆星汉刚开始还是好声好气的与老爷子商量，但老爷子那一辈人固执己见，偏重保守。
他认为在当下环境，医生这个职业工作稳定，社会地位高，在加上他的学历和家境，以后找老婆也容易。
终于，积攒已久的怨气在假期尾声爆发了。
“我从小就听你的，我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我不想循规蹈矩的当一辈子医生！我不想跟别人一样！不想跟你和大哥一样！我想活出我自己！”
穆星汉喊出的每句话都撕心裂肺，每句话都踩在老爷子的心里面去。
老爷子当过兵，强势得要命。他随手拿着扫把杆追着他打，他们二人吵架就像干柴遇上了烈火，火焰愈烧愈大，无论身旁的人怎么劝解，两个人也丝毫听不进去。
最终老爷子在穆星汉的埋怨中脱口而出：“滚！我就不应该把你带回来，养了这些年就这么养出你这个白眼狼！不听话就滚出去！”
这场激烈的争吵在这一刻被堙灭，全家人都变得异常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穆星汉的脸色。
老爷子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为时已晚。
穆星汉僵在了原地，如坠冰窟一般绝望的看向周围的每一个人，他慌乱的去问了自己母亲问了穆阳，竟无一人反驳。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他爸妈亲生的，这下所有的事都有了解释。
一气之下，他选择了离家出走。
在外面单独生活了几个月，穆阳在一个电子厂里面找到了穆星汉，他在那儿打工，拿着几千的工资，住着漏水破旧的单间。
不知道穆阳跟穆星汉说了什么，当天晚上他就回家了。
穆老爷子给了他一张卡，告诉他：“这里面有八十万，你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拦你了，但以后要是有了什么难处，别忘了你还有个家。”
没过多久穆星汉去了国外留学，一去就是好几年。
“动画……”穆其里呆滞着，那个传说中工资不高，学无止境，肝到不能再肝的的行业。
随后穆老爷子环抱双臂，盯着穆星汉道：“不管你现在做什么，也算是工作稳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有没有女朋友？打算时候成家？”
桌上的人都看向了穆星汉，穆其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没有。”穆星汉不由得感到一阵压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现在还没那个打算。”
之后的话穆其里便没有认真在听了，无非就是催婚之类的，穆星汉坐在他旁边也只是随便说两句应付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穆星汉已经不在座位上了，穆其里放下筷子四处张望着，他看了一眼还在聊天的长辈，静悄悄起身离开包厢，走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他就这么漫无目的走在走廊上。
忽然他眸光一闪，见穆星汉正倚靠在厕所的洗手台边上，指尖点燃了一个烟，浑身烟雾缭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眉头微微蹙着，眼中带着一丝的烦闷，却还是很好看。
当穆星汉不经意的抬眼，发现了躲在墙后的穆其里之后，他立即就将手中的烟往水池中熄灭了。
穆星汉看着他温和的笑着，问：“怎么出来了？”
穆其里走到他跟前，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擡眼盯着穆星汉亲昵的叫他“小叔”，然后扬起他那乖巧的笑容问：“我想问问，我去你公司里要做些什么啊？”
穆星汉看着他沉着片刻，“别担心，我会先让人带带你。”
“哦。”穆其里转了转黝黑的眼珠子，又问：“那小叔的公司有做过什么动画吗？”
“我的公司叫超新星，有听说过吗？”
穆其里摇头。
“那仙域你听说过吗？”
“啊？！”穆其里瞪大了眼睛，“仙域你们做的啊？”
穆星汉双手环抱，放松的倚靠在洗手台上继续道：“仙域是我们公司第一部独立制作的动漫，原先我们只做动画电影的。”
之后穆星汉说出一连串动画和动漫，大多数穆其里不混二次元的他也知道，他想起上次林雨在他耳边滔滔不绝的话。
穆其里歪着头问他，“那你是不是慕斯？”
面对那双澄净的双眼，他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随即点头一笑道：“嗯，是。听说过？”
穆其里点点头，他之前听林雨说的天花乱坠的，原来就是穆星汉，是网络上众人议论最多的那位慕斯导演。
穆星汉换了个话题，笑着问他：“现在还喜欢看动画片吗？”
穆其里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当晚上八点他便会准时拉着穆星汉一起等少儿频道的动画剧场，每次看到一半他都能躺在沙发上睡着，最后还要穆星汉抱着他回房间。
穆其里微微勾起嘴角，“比较少了，不过我最近有去看仙域，很好看，但我还没看完。”
穆星汉眼神灼灼，他看过无数人评论过仙域，也听过不少的夸赞，唯独从穆其里嘴里说出来的，他心里还是泛起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暗自得意，又问：“那现在你有什么热爱的吗？有没有什么目标之类的？”
“热爱的？”穆其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前他学画画是热爱画画，毕业后他也没画多少画，烂尾的草稿在电脑里成堆放着，只放这跟面试相关的设计作品集。
当初选择大学的专业也是因为看网上人家说好就业，他才选的。
到头来，他发现自己好像一事无成。最终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穆星汉微微蹙起了眉，“其里，你这个年纪应该是最鲜活最充满朝气的年纪。”他微微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你没有？”
穆其里脑袋往后缩了一下，他眨巴着眼睛不知道穆星汉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会等你找到真正喜欢的是什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等到时候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穆星汉伸出手习惯性的想去触摸穆其里的脑袋，他想起了上次，这个小家伙应该是不喜欢他对待小时候那样，对待现在的他了。
从前有多亲近，现在就对他有多疏远。有那只手停在了空中，又攥着拳收了回去。
穆其里不动声色的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是一副乖乖样，缓慢的对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
穆其里当天加上了穆星汉的联系方式，他趴在床上侧着头看手机，怀着好奇心，打开了穆星汉的朋友圈。
他朋友圈没有很多，但都没有隐藏，他往下翻，翻到了他第一条发的，是好几年前他成立公司的照片。
一张配图，只有几位看起来还很青涩的年轻人，他们一起站在公司名称前，脸上笑得灿烂，举着那张红色横幅写着开业大吉。
第二天，穆星汉早早的就来接他了。他收拾好下了楼，穆星汉站在副驾驶旁给他开了车门。
周文君起初还不放心，嘱咐了穆其里几句，让他晚上早点回来。
等周文君走后，穆星汉解开安全带朝他这边伸了过来。
那一刻，几乎能闻到穆星汉脖颈上沐浴露的香气，近距离的接触几乎让他屏住了呼吸，下一秒，穆星汉便离开了他的视线，将他的安全带扣好。
穆其里耳尖抑不住的发烫，为了不想被发现，做贼心虚的转过头看向了车窗外。
昨晚他看了又补了几集仙域，睡不着的他控制不住在b站搜了关于慕斯导演的词条，关于穆星汉的采访，还有探班动画工作室，只要是与他相关的，他都看了个遍，一不小心就熬了个大夜。
不得不说穆星汉确实很有魅力，特别是他在动画领域上，采访中那游刃有余的自信模样充斥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