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许星愿接过喜帖，看着上面红艳艳的“喜”字，下意识问道：
“秦医生，你开心吗？”
“开心啊！”
马上要结婚了，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
许星愿抬眸，看着秦海因开心的情绪又饱满了几分的种子脑袋，轻轻抿了下唇瓣。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好了，”秦海看了眼时间，“我还要去忙其他事情，许医生你下个月可千万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许星愿看着秦海欢快离去的背影，总感觉对方种子脑袋上缠绕着的黑雾，又浓郁了几分。
许星愿重新回到病房内。
顾年漫不经心地翻着故事书，在许星愿坐下后，淡淡开口道：
“你们两个人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聊这么长时间？”
许星愿愣住了，“只是同事关系，而且……”
而且他和秦海全程交流的时间，还不到两分钟。
许星愿和顾年目前只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顾年无权干涉许星愿的私人生活。
但顾年像是没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一样。
他抬眸看着许星愿，纯黑色的瞳孔内情绪深沉，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任性和占有欲，加重语气说：
“你是我的私人医生，所以你所有的时间，全部都属于我。”
许星愿无声地和任性的顾年对视了几秒。
最后，他轻轻笑了下，顺手从顾年手中抽出故事书，又把喜帖递了过去。
“人家马上要结婚了，是来给我送喜帖的。”
顾年哽住了，手中的喜帖烫手，同样滚烫的还有他刚才一瞬间翻涌而起的占有欲。
“我继续给你念书吧。”
许星愿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声音平稳地给顾年念书听。
顾年沉下心，竖起耳朵，还没听几秒，眼神就不自觉地飘忽，最后牢牢地锁定在许星愿身上。
他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欺骗，但疑似把那部分记忆埋藏在了某个地方，关于曾经的记忆都想不起来了。
等顾年恢复意识，刚醒来时人已经在这所病栋内。
他对这里的一切毫无兴趣，甚至觉得活起来很乏味，体内日日夜夜叫嚣着的疼痛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发疯。
但顾年全部忍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在等待一个人的来临。
还好，还好在他快要痛死之前，这个人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在看见许星愿的第一眼起，顾年突然不想死了。
他想，最起码在还没搞清楚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特殊之前。
顾年不想死了。
.
许星愿接下来，还会每天给顾年带不一样的故事书。
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读书的时候，他和顾年之间的距离，在无限地拉近。
最开始，顾年坐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许星愿坐在病床上。
后来，顾年的椅子被挪到了病床旁边。
再后来，顾年直接抛弃了椅子，坐在了病床上。
最后，顾年直接躺在了许星愿的大腿上，眯着眼睛假寐，听许星愿给他念书。
或者用水果刀给许星愿削小兔子苹果，许星愿念完一页，他就不紧不慢地递过去一块果肉，然后亲眼看着许星愿嚼嚼嚼后吞下去。
秦海无意间瞥见了这一幕，只觉得惊骇世俗！
这谁家的私人医生能宠病人宠到这种程度啊！
七号病人的洗脑能力，恐怖如斯，竟然短短几天就把许医生给攻陷了。
秦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许星愿，吐槽了一句：“你就宠他吧！”
许星愿在里世界的医生工作很繁忙，为了收集更多的线索，有的时候没办法陪着顾年。
他鼓励顾年多出去走走，别整天像一只宅猫，窝在病房里不动弹。
叮嘱完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顾年盯着许星愿的背影，缓缓垂下眼帘，别人要是说这种话，他都当做放屁，猫耳朵进猫耳朵出，听都懒得听。
可许星愿不过随口一句，他当真听进去了。
顾年第二天下午，趁着集体大活动病栋内没多少人的时候，从病房内走出来，站在三楼的楼梯口，透过窗户往下看。
每个人都在笑，做着在顾年看来很无意义的社交活动，无趣又透着乏味。
许星愿说让他出来走走，顾年照做了。
可在他看来，没有过往记忆的他，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些病人，或多或少都有家人，每周也能来医院探望，送些顾年看不上的水果，再掉两滴顾年无法理解的眼泪。
他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是褪色又乏味无聊的。
顾年每天光抵抗身体内的疼痛，都要耗费一大部分的精力，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累了。
连过往记忆都没有，他被世界隔绝在外。
就在这时——
后脚跟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嗯？”顾年下意识转身，低头。
是一个红色的毛绒线球。
顾年的视线顺着毛线一路上移，看见了站在三楼台阶上的许星愿。
他正在看着顾年笑。
许星愿真正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睛弯出一抹柔软的弧度。嘴角噙着笑意，落日余晖照在他身上和眼底，整个人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晕。
“找到你啦。”
许星愿轻轻晃动了一下毛线球，对顾年摊开双手。
顾年愣住了，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体内的疼痛在一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他确实被整个巨大的世界隔绝在外了，但他却被包容在许星愿小小的世界里。
灰白的世界，突然染上了色彩。
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第114章 十八岁的顾年竟然这么爱撒娇吗？
这个红色毛绒线球，是许星愿从杂物间里翻出来的。
连带着一起捡出来的，还有一个黑猫玩偶，被许星愿洗干净了。
在经历过“找到你啦”事件后，许星愿发现顾年比以前更粘人了！
虽然顾年之前也挺粘人的，但那只是隐性的粘，现在好家伙直接变成了随时随地大小粘！
在来到里世界的第十五天。
许星愿照常给顾年念故事书的时候，专门把黑猫玩偶带上了，递给顾年看。
说不定能帮顾年找回在公寓里的记忆。
但顾年没说话，也没伸手去接，只是盯着黑猫看了长达十五秒，眼睛都不带眨的。
最后疑似嫌弃地皱眉，移开了视线。
“好吧。”许星愿察觉到顾年不喜欢这个玩偶，就下意识地把黑猫玩偶放到大腿上。
下一秒，玩偶的猫尾巴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了起来，无情地被扔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儿，最后“嘎巴”一声坠机到了墙角。
许星愿：“……”
干完了“坏事”的顾年拍了拍手心，就跟不是他做的一样，心安理得地躺在了许星愿的大腿上，霸占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里只能我一个人躺。”顾年的发言很霸道。
许星愿失笑，“哪怕它只是个无辜的小猫玩偶？”
“无辜吗？”顾年皱眉，漂亮的眼睛紧盯着许星愿，透着指责。
“好吧，”许星愿很丝滑地改了口，“它罪有应得。”
正可怜兮兮四脚朝天躺在角落里的玩偶：“？”so？what？
顾年换了个姿势，把脸颊埋进了许星愿柔软的小腹，用鼻尖轻轻地蹭了两下，嗅着许星愿身上干净又带着淡淡消毒水的气味，体内的疼痛感也轻了很多。
“真神奇。”他喃喃道。
“嗯？怎么了？”
顾年又往里埋了埋，深吸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确实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许星愿轻轻抚摸着顾年柔软的发丝，在公寓内看见顾年的第一眼，他就想摸摸看了。
但不敢对成神后的顾年动手，可对刚成年的顾年动手，许星愿还是有那个勇气的。
真神奇，十八岁的顾年竟然这么爱撒娇吗？
许星愿看着窝在自己腿上不愿意起来，还要和一只玩偶猫抢地盘的顾年，眼睛不自觉地又弯了起来。
真可爱啊。
.
许星愿没去陪顾年的那些时间里，当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就比如在里世界内重点关照的那六名病人，除了乌鸦以外，剩下的五人都在这里见到了。
一号病人王路的种子脑袋还很茁壮饱满，但隐约间有要枯萎的趋势。
二号病人毁容的女歌手黄媚，种子脑袋竟然意外地非常饱满，好似能和黑雾共生似的，充满生机与活力。
三号病人的种子脑袋还没发芽，正处于萌芽阶段。
四号病人的种子已经枯萎了，区别于表世界的狂躁暴怒，里世界的他呆呆傻傻，像是丧失了自我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