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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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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
      等车的间隙,程有颐给珠宝店打了电话,约了第二天取戒指的时间。三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开过,在程有颐身边停下来。
      上一秒,程有颐还在想这辆车预计二十分钟到达,怎么这么快。
      下一秒,“有颐。”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车里钻了出来
      “有颐!”父亲低沉着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果然在这里!”
      程有颐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收紧。
      “你要干什么?”他警惕地往后几步。
      没想到父亲几步上前,藏在身后的一只手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哐”得一声砸在了程有颐的头顶。
      “呃啊——”程有颐吃痛地叫了一声,感觉眼冒金星,立刻用手撑住了墙。
      “你以为你能躲过我?你以为你能躲过神的惩罚?”接着,一道不可抗拒的力就把他猛地按到墙上,父亲的手狠狠地掐住掐他的手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下地狱!”
      “你要干嘛!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程有颐张开嘴大喊,“我要报警!”
      父亲的表情意外的平静,却像一个平静的疯子:“有颐,你生病了,爸爸带你去看病。”
      第79章 下地狱的人
      程有颐拼命挣扎,可头部刚刚受到重创,他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一样,软绵绵的。只能任由父亲把自己拖进车里,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五花大绑起来。
      程父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安全锁“咔哒”落下的瞬间,车子加速在路上狂飙。程有颐的手腕被拧到背后,骨节咯吱作响。他试着挣扎,父亲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甩了一个大巴掌。
      “呃——”程有颐吃痛地叫了一声,车厢里的旧皮革混着冷气的味道灌进他的鼻子里。
      程有颐狠狠地瞪着父亲:“你要带我去哪里?”
      “医院。”
      程有颐强忍住疼痛:“医院?”
      父亲的表情平静:“现在的那些大医院都中了邪一样,说什么这个是正常的,不用治。你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能够治你病的医院。”
      治疗?
      “你疯了!”程有颐歇斯底里大喊起来,“我没病!”
      父亲像是听不到程有颐说话,自顾自地说:“我已经跟医院说好,明天一早过去做系统治疗。医生说早治早好。”
      “根本没有这种治疗!爸!你被骗了!”程有颐,“世界卫生组织已经……”
      “闭嘴!”前排的父亲一声怒吼,然后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等你好了,你再去请求上帝的原谅,他会原谅你的。”
      “……”
      车猛地过弯,从高速上下来,进入一片无人的荒芜区域。
      程有颐心里那条弦一点点绷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一无所知,可他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车终于停在了荒郊野外一处看起来荒废的大楼前。
      那栋楼外表平平,门口却站着好几个拿着电棍的保安。
      程有颐被绑着关在后座,什么都听不到,只透过车窗看见门口值班的大爷把父亲叫住,警惕地问了一堆问题,父亲拿出来好几份文件,片刻之后,楼里走出来两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车门被打开的瞬间,两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抓住了程有颐的胳膊。
      “你们是谁?”程有颐大喊,“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您好,我们是性别矫正中心的医生。”其中一位白大褂冷冷地把程有颐的嘴用医用胶带封上,“你放心,我们会治好你的病的。”
      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办公楼,里面却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程有颐被推搡着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走廊狭窄阴暗,灯光惨白,像照不进任何温度。
      走廊的尽头,负责接待的男人见怪不怪,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点头示意:“预约了?”
      父亲的口吻变得有些讨好:“预约了,预约了,叫,程有颐。”
      男人打开电脑,显示屏的蓝光从他的镜框里反射出来,他的眉头一皱:“不是昨天吗,怎么才来?回去重新预约吧。”
      “医生医生!您通融一下。我儿子昨天不知道被那个魔鬼拐到哪里去了,今天才把他逮住。”父亲讨好着说,“行行好,求你了。”
      男人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在电脑上敲了好久:“算了。先做检查吧。衣服里的所有的东西掏出来,换病号服,然后去测试室吧。”
      父亲伸手,在程有颐的身上上下翻动,任凭程有颐如何反抗,也只能任由父亲从兜里掏出手机和钱包。钱包被翻出来的时候磕到了桌子脚,掉在地上,程有颐心里一惊。
      一个米奇图案的小挂件滚出两步,滚到了角落里,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那是章迟在迪士尼给他买的纪念品。
      程父对此没有察觉,转过脸,讨好的和身后两位白大褂说:“没有东西了,可以换衣服了,送去检查室了。”
      程有颐先被两个白大褂带进一个密闭的屋子,屈辱地脱掉身上所有的衣物,换上了白色宽松的病号服。又被推进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父亲已经在里面了。
      门“砰”地关上,世界立刻只剩下白光和冷气。天花板上是整整五排白色的日光灯,房间在冷色的灯光之下被照得毫无阴影,仿佛要把人吃干抹净。
      房间的正中央有一把金属椅子,椅子上面是各种束缚肢体的设备,椅子旁边放着各种电极片和仪器,仪器的对面站了另一位“医生”,医生左手边有一个显示屏。
      “这就是姜医生。”程父弯着腰,笑容和蔼,“他治这个病可是一把好手。”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姜医生:“姜医生,我儿子就拜托你了!”
      姜医生略微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情绪地对两位助手说:“固定住。”
      两个助手动作熟练,把程有颐按进金属椅。
      手腕、脚踝、胸口被冰冷的尼龙布带紧紧勒住,程有颐似乎能听见皮革被拉紧的“吱嘎”声。
      带着巨大的口罩的姜医生走过来,用夹子夹住程有颐的指尖,又拿出电极片,姜医生的手指滑过程有颐的皮肤,把电极片一片片贴到额头、太阳穴、胸口、手臂、大腿根。
      监测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排排曲线:心电、呼吸、皮肤电反应。
      “程有颐,对吧?”医生推了推眼镜,问了个问题,但显然没有让嘴被封住的程有颐回答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打开记录夹,“我们开始了。”
      第一张画面出现,光线刺目,是两个男人拥抱的照片,程有颐挣扎着想要扭过头。
      “睁开眼睛。”医生冷冷说着,两个助手就在他的眼眶上固定上了一个仪器,让程有颐不得不睁开眼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医生挑了挑眉,随即又切换另一组画面,增加频率、加大刺激。
      程有颐直直盯着屏幕,监测数据始终平静如常,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指标。
      父亲站在一边,看着闪过的画面,立刻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几轮测试下来,等屏幕上的图片关掉之后,程父才睁开眼,立刻去看仪器上的数值:“姜医生,这,这是什么意思?”
      姜医生低头,在记录板上划了几笔:“说明他对这些没兴趣。”
      父亲的眉头拧得更紧:“他是在装正常!他明明就是……是那个!我看到他和男人睡了!”
      “他可能在压制自己的冲动。”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冰冷,“不过从结果看,他没有冲动反应是件好事,这说明他不是天生的。这不是病理学意义上的同性恋。”
      父亲愣了一下:“您,您的意思是……”
      医生继续说:“您的儿子可能只是被那些宣传同性恋的人带坏了,对自己产生了错误的认知。这种错误的认知,如果接受系统干预的话,是完全可以纠正的。”
      父亲兴奋地大叫起来:“我就知道!我怎么会有一个怪胎儿子!一定是你在国外……在国外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坏了!对了,对了!还有那个叫章迟的!那个狗崽子!”
      程有颐仰着头,眼睑夹已经被摘了下来,他闭上眼,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过。
      姜医生此刻的语气倒是友善起来:“您需要为你的儿子安排治疗吗?”
      “治!治!治!”程度猛地转头对姜医生说,“能不能今天就开始?越快越好!”
      “当然可以。”姜医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来一份文件,“这是免责协议,您签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程父正打算写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这个治疗不会伤到他吧?”
      姜医生立刻冷了声音,作势抽过文件:“你要是担心的话,就带他回去吧。”
      程父立刻按住文件:“我签!我签!”
      程父签字的时候,姜医生又随口一问:“资料都准备好了?”
      程父唯唯诺诺“嗯”了一声。
      等程父签完所有的文件,程有颐就被带进了更深处的一个屋子里,屋子的布局和之前那间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