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绍 首页

    格林Black

  • 阅读设置
    第5章
      警员压低声音说:“公爵,据医生的报告,布兰温少爷左肩膀中弹,脑部受到爆炸释放的压力撞击,虽然取出子弹的手术很成功,但是很可能会留有后遗症。”
      奥莉维亚闻言更加的伤心,“后遗症?什么后遗症?”
      “长期的头疼、头晕或者是手脚麻木。”警员复述医生的话,“具体的病情,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作为母亲的奥莉维亚声泪俱下,只是她尽力捂住自己的嘴,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呜”声。
      阿尔弗雷德先带着妻子来到廊道,布兰温保住了性命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查出幕后主使了。
      “把他放了,他是我请来保护孩子的。”
      警员看一眼阿洛怀斯曼,朝同事点头,同意解开银色的手铐。
      大概是由于爆炸引起火灾的缘故,阿洛怀斯曼的脸颊有烟熏的痕迹,下颚的位置有伤痕,是在客厅中时被迸裂的玻璃碎片划破的,溢出的血顺颈项滑落,消失在敞开的白衬衫衣领后。
      他的双手得到自由,首先拍了拍黑色马甲上沾染的灰烬,整个处于一种劫后余生的凌乱中。
      阿尔弗雷德询问警员,“既然他没有嫌疑,请问我可以和他单独谈谈吗?”
      “当然可以,您请。”
      “怀斯曼先生,请移步。”他说。
      阿洛怀斯曼卷着带血的衣袖往廊道一头走,直到离警员足够远,才停下脚步,“公爵是想问什么?我已经跟他们全部交代了,您可以去问他们。”
      “交代什么?交代你救我儿子的目的?”事实上阿尔弗雷德并未找马修以外的保镖保护布兰温,他一针见血地说,“我在别人口中听过你们怀斯曼家族的事迹,是有点手段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赌马生意上分到了一杯羹。但我记得,你们是靠红酒发家的。”
      阿洛略微惊讶,他太清楚家族在雾都的地位,不足挂齿的存在,唯有赌马能够拿的出手,他委实没料到顶层阶级的大人物竟然有将一星半点的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一战后经济不景气,如果有改变它的办法,当然要去尝试。”
      “怀斯曼家族也对海上贸易感兴趣?”
      “今晚出现在派对上的人,没有谁是真正为了庆祝老赫特家的小孩生日去的,您应该也不会这么认为。我会救您的儿子确实是出于贸易这一块的原因,希望您能通融。”
      阿尔弗雷德望着独自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妻子,说:“很感谢你能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不过竞争还是需要公平一些,在钱的方面,我可以提供一定的支持,别的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幕后操纵是谁,警署吃干饭的不管用,我可以帮你除掉他们。”阿洛拿出筹码,“仅仅是资金的支持没有用,您认为一个船位值多少钱?对它虎视眈眈的谋利者非常清楚政府作为是在图什么?你们打算通过港口贸易洗劫商人的钱来填补因战争高筑的债台,从中提高各项货物的进出口关税,使劲吸血。公平,你们这么做对原本拥有船位使用权的商贾公平吗?”
      阿尔弗雷德沉默须臾,心平气和地说:“没有人可以永久站在获利的一方,这本身就不公平,其实很多人都期盼着换一换。只是这个政策的施行凑巧撞在了一战结束、经济萧条的时期。你不必在乎它是否公平,因为这一次得到甜头的,也有可能是你们怀斯曼家族。你难道不期待吗?”
      一番话说进阿洛的心底,他认为今晚的交涉是有收获的,“您知道我们的手段,也肯定了解我们处理麻烦的方式,希望有一日,怀斯曼家族能为公爵效劳。”
      阿尔弗雷德没说话,轻轻颔首,先结束了谈话,回去陪着妻子了。
      ******
      “好的,您放心,我会处理干净。”
      加里韦斯特摁下听筒,眉头突然拧紧,凶狠地盯着手腕出血的牙印。伯德这个小畜生发疯地找了尤娜一天,最后竟敢冲他咆哮和质问,像不懂规矩的野人,完全没有把他这个神父放在眼里。
      “伊莉丝!在他没有学会向上帝忏悔自己的错误前,不要放他出来!”
      “韦斯特!尤娜去哪了!”伯德锤着忏悔室的门,如野兽一般嘶吼,“你是不是杀了她!”
      怒骂回荡在安静的教堂中,每一声都格外的清晰,韦斯特黑着脸,如果不是有事情,他绝对会找鞭子来,将人抽死算了。在这里,他的意思就等同于上帝的意思,死一两个孩子不过是死一两只“老鼠”而已。
      第5章 blackguerin(五)
      一战结束后,国家因战争支出近百亿英镑和损失九百万吨船只,以及高筑的债台导致经济框架崩溃,三百万工人出现就业问题,社会掀起动荡,底层民不聊生。这些受到牵连的劳动者开始组织起来,发声抗议和游行,维西特区主干街道上时常有镇压和缉捕的枪声响起。
      韦斯特戴着风衣帽,他拉紧帽檐,试图尽快穿过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避免被当作其中一员遭遇警署抓捕。他如分支的溪流,汇进了岔口的小街。这一条街容纳不了汽车行驶,如果前后都驶来马车也会显得非常局促,一般只有自行车和行人穿梭。
      这里叫小恶魔街,沿街下去几乎全是烟酒馆子,一到入夜,街的深处会走出来各式各样的妓女到酒馆里拉客,作风堪称维西特区最乱之首。白日里则还行,毕竟闹事的酒鬼这个时间还在呼呼大睡,也就消停一点。
      雨后的路不太好走,除了水洼多以外,经过的自行车也很没素质,会将脏水溅去韦斯特的裤子。这是他讨厌来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太臭了。酒馆会将昨夜的垃圾丢到门口,等着清洁工来收拾,而垃圾里包括了剩菜剩饭和酒客的呕吐物以及随地的排泄物。这些不可描述的东西掺和在一起,再加上雨水的浇灌,简直要把韦斯特臭得头昏脑涨。
      他用衣袖捂着口鼻,步履飞快,仿佛在躲避瘟疫,一推门,门铃“叮当”地响,他进了一家名叫巴洛克的酒馆。
      酒馆的装潢很常见,放在小恶魔街上算是下等,卖的酒也是这条街倒数难喝的其中一家,服务也非常差劲,偶尔会出现殴打客人的场面,除了干净,真是一个优点也找不出来。
      小恶魔街由于各类馆子紧挨,周围耸着两三层的简陋楼房,头顶还有居住的居民拉起绳索晾晒衣物。即便是白天,阳光也透不进来,致使这个地方不论昼夜都很昏暗。
      “神父来了。”
      酒馆没生意,三个服务员围着煤油灯抽烟,看见韦斯特纷纷站起来,把烟摁灭在老旧的烟灰缸里。台前的调酒师是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站起的那一刻,韦斯特感觉酒馆的光线更暗了。
      “我说过在教堂外的任何地方都不要使用这个称呼。”韦斯特无奈地叹一声,从衣袋里掏出一把裹着餐纸的钥匙,抛给调酒师,“肖,这次任务开车去,具体位置写在上面了。先生说按老规矩,一个不留。”
      ******
      布兰温第二天就醒了,睁开眼先看见母亲奥莉维亚正盯着自己,然后神情从惊喜转变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高兴得忘记喊医生,还是家里过来照顾他的女佣去办的。
      他感到头晕,甚至恶心,医生说脑部受到冲击后的反应是在所难免的,很可能还会伴随较轻的应激或者神经衰弱,需要靠药物辅助恢复。
      奥莉维亚心疼不已,在医院的第四天,布兰温伤势稍微缓解后,她才答应让警署的警探艾德蒙进来询问案发时候的细节。
      “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马修,死了。”
      布兰温一动脑筋,头颅就会一阵一阵疼,他的脑海中只留下零碎的片段和马修苍白的脸,其他均是空白的。
      “医生嘱咐要好好休息,短暂性的失忆很正常,警探先生,改日公爵府再邀请你来品尝下午茶。”奥莉维亚不悦,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艾德蒙表示体谅,毕竟布兰温还是一个孩子,遭遇那么危险的处境,不愿意再回想并不奇怪,“好的,祝您早日康复,我会再找机会登门的。”
      布兰温在医院的期间,奥莉维亚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时刻关注儿子的状况,发现布兰温有些不对劲,夜半常常会因噩梦而惊醒。她知道,是那场爆炸和刺杀给她的宝贝烙印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身为母亲,奥莉维亚一直想方设法安慰和开导,但是没有用,她的儿子逐渐变得沉默,不喜欢说话了。
      她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她找阿尔弗雷德私底下提过许多次,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马修跟着他四年,是有感情的。”阿尔弗雷德对儿子的了解不比做母亲的差,他说,“现在只是太难过了,亲爱的,你不要急,给布兰温一些时间,他会好起来的。”
      奥莉维亚依旧担心,“他在学校没有朋友是出于家族的缘故需要保持距离,但是他现在面对我,也是心不在焉的,像失去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