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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疾金丝雀的老公暴毙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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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他靠在温热颈窝一侧,眼皮被掀起,迟钝地转了转滞涩的眼珠,努力分辨出眼前的人后又沉沉闭上。
      黎雾柏探了探他各处的温度,压低声道,似乎担心太高的声音会惊醒他的睡眠,“吃不下饭,烧也退不下,还有呢?”
      “……”
      封青隔着话筒,不清楚黎雾柏怎么能够如此淡定,明明过去很执着继承人身份,就连他也劝过。
      可封青不得不为自己过去说的话给自己两巴掌,莫非是他劝得太过了而起了反效果。
      罢了罢了,再大的事情也得过去。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现在省得人操心。
      封青忍气吞声:“你们家破事真的很多,我看三少的人多来几趟,他的烧可以烧到过年。”
      “你就这么放下了?”
      末了,封青问道。
      事到如今,就连给黎雾柏开车的人都换成了从黎氏实习完毕准备离去跳槽到下一个offer的安理。安理原本犹豫简历的空白期如何填补,但雇主的大方程度还是叫她为五斗米折腰。
      “放下?”黎雾柏将这个词盘旋在齿间,“我还是期待看到他彻底一病不起的那一天。”
      封青哑然。
      “我没想到你……罢了,我也没什么好劝的,你爸爸他这次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你想再见他的话,我可以通知你。”
      “免了。”
      通话挂断的同时,车也缓缓停下。
      安理全程只当自己不存在,毕竟成年人的世界,什么话该听不该说她还是清楚的,正要下车给后座开门时,黎雾柏却朝她道:“不用跟上来了。”
      安理看着他们远去,而青年软软地倚靠在男人的怀里,前司内流传的血脉八卦一下在她脑内浮起,原本她没有想要联想的意思,只是黎雾柏和青年如今暧昧的接触终于与迟钝的脑回路对上。
      她睁大眼睛,但当事人已然走远。
      *
      “噼里啪啦……”
      爆裂的细微火苗声时不时在耳畔响起脆声,撩拨着青年疼痛欲裂的神经,他迷迷糊糊想挣动,躯体却不听主人使唤,似乎想从旁边人汲取气力。
      黎玉林大约是让他病倒的罪魁祸首,他不想让自己太过软弱,可面对无数超出意料的事情渐渐发生,甚至等待着他的决定,郁汶没法选择忽略,特别是在被告知他的提议甚至没等到发布就被委婉否决后。
      郁汶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行确实天赋不高。
      要命的是,连日的低烧折磨着他的神志。
      他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那道沙沙的落笔声却敏锐地停下,停止了这道足以称得上舒心的白噪音。
      “小汶,”对方的语气很轻,却不知为何,在壁炉噼里啪啦作响的不规律动静中显得尤为突出,“被我吵醒了吗?”
      郁汶偏头咳了两声,舔了舔微湿的嘴唇,喉咙没有想象的干涩——大约有人一直在他沉睡的时候照料他,让他即便在温暖的室内也没失去太多水分。
      他身体晃了晃,即将滑落的被子被连带着让黎雾柏按回去,“还早,才四点钟。”
      郁汶一时竟分不清是白天与黑夜。
      只是随意地一瞥周围的环境,就能分辨出他现在在的地方不是黎家——黎雾柏在黎家的房间死气沉沉,即便空间没有想象中的小,却仍旧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
      “我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委屈又不甚清醒的话仿佛控诉,似乎在疑惑为什么现在和黎雾柏待一个屋。
      黎雾柏笑了一声,像是发自内心,“被赶出来只能住在街头了。”
      “街头?”郁汶脑袋宕机了一瞬,“我现在在大街躺着吗?”
      “是啊,”黎雾柏慢吞吞捉弄他,落在不灵光的神经中竟像待遇天差地别后的窘迫,“被子是大哥抢的,笔是偷的,待会你要喝的粥是好心人施舍的。”
      哪知青年一声不吭,眼泪啪嗒啪嗒流。
      额头被人头碰头抵住,汇集至下巴正欲滴落的泪珠盈盈被来人温暖的衣物咽下,仿佛是恋人间的耳语。
      只有清醒的人清楚他们并非许下诺言的伴侣,或许如今的境况只能道一句即将飞出去的雏鸟与落败被逐出巢穴的孤家寡人。
      他抚过青年的唇珠,却堪堪停留其上并不过分进入,又或许是在恍惚地汲取青年的体温,渴望从对方身上寻求慰藉——即便对方可能甚至不能够回应。
      他淡淡勾唇,二人呼吸交缠,却好像撬开青年的唇舌,宛若紧闭的蚌壳松开尘封的缝隙。
      谁也不清楚青年滚烫的额头到底是重新发起热,又或者是壁炉的火苗作祟,相贴的地方如火苗源头灼烧起四肢,烧得温度不分你我。
      “小汶。”
      低语重复像是确认,又像是无意识的呢喃。
      “我是谁?”
      回应他的是蜻蜓点水般的触吻,青年似要退缩,被得到回答的主人主动迎了上去,就连火苗突然“哔啵”爆开一瞬都因得不到别人反应地愤愤沉寂。
      溺水般的渡气凭空出现在唇齿间的汪洋,青年未尽的泪水又断断续续连成丝线,紧随其后的确实密布的落吻,如同在对待珍贵的人——既不是特别节日赠予的礼物,也不是怜爱所致的产物。
      好在那碗精心熬制的粥能遗憾地回锅。不至于叫费了心思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时今夜,糊涂或是清醒早已分不清。
      哪怕是郁汶本人,也不能够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何种心理,如同站在一片荒芜废墟,面对硕大碎片无从理清。
      他本该讨厌黎雾柏的,没错。
      远一点说,是黎雾柏将他卷进了黎家——否则郁汶大概率已经因为谋生离开青城。
      近一点说,如果他没有替换掉苏步休瓶子内的头发,任由黎雾柏被检查出来正或说假,都与他无关,也自然不会引出桩桩件件。
      更何况,黎雾柏城府深,倘若与他走得太近,自己又何尝不会被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呢?就像在黎卓君事件里准备担任的身份一样。
      郁汶说不清这种感受。
      院长也没有教过他这叫什么,他读的书也没有教给她,黎雾柏也没有教过他。
      “你是……黎雾柏。”
      那是喘息。
      第85章 我学不来 你必须学会
      郁汶如梦初醒。
      这几天他住在黎雾柏的屋子里, 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忐忑地担心黎玉林或是其他人会找上门来,没想到——竟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反倒让他起了些做贼的心思。
      每每见到黎雾柏便坐立难安, 口干舌燥,生怕黎雾柏提起令人尴尬的事情。
      毕竟就算黎雾柏不点破,郁汶也明白自己是因为没法承担起黎雾柏留下的黎家的摊子,才来他这里躲清静。
      可越在他的屋子里住,郁汶越发觉得无所适从。
      倘若黎雾柏像过去那样对他要求些什么,譬如与他聊起黎卓君或是股份的事情,郁汶都觉得安心, 可自从郁汶与他同居后,他偏偏什么也不说。
      偌大的房间往往只有他们两个。
      即便失去了黎家继承人的身份, 黎雾柏却并与郁汶记忆里的人并无二般。
      “你太忧心了。”
      青年的状态并不对劲,为此黎雾柏探过很多次他的体温,可无论他怎么安抚, 郁汶都没法真正安宁下来。
      “咔哒。”
      青年如同被惊吓的小鹿般略微从床上弹跳起来, 瞳仁在确认见到的人以后才放松下来, 即便如此,黎雾柏触摸他的发尾时还能摸到尚未吹干的湿发尾。
      暖色灯光洒在郁汶拧着的眉睫上,又投射到黎雾柏手里端着的牛奶杯壁,白色液体被他端得极稳,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或许并不是头发没吹干, 而是主人的思绪仍旧受房子以外的事情牵扯。
      该说不清楚到底是被剥夺特权的人更慌乱,还是凭空砸落“幸运”的人更无法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
      或许是身边有人伴着入眠, 郁汶每日睡得很沉,几乎不用为失眠而忧愁,只是偶有梦魇侵入, 也并非大碍。
      从那晚过后,青年无法推拒令他安心的落吻。
      “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她不要我了吗?”
      郁汶垂眼。
      黎雾柏轻轻将牛奶放至一旁,相贴的温度似乎足够温暖,吸引着青年不自觉地靠向他的肩膀。“姑姑,”他缓缓道,“她对你很好。”
      郁汶狐疑地看着他。“……我完全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