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正当此时，服务员也端着他们点的菜过来了。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前者的存在感无力抵抗，被后者尽数覆盖。
还有些恍惚的苏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让出位置，“谢谢。”
超大碗装的酸菜鱼被摆在了中间，小炒时素在对比之下滑稽得像个赠品。
“不客气不客气。”端菜的服务员脸红彤彤的，可能也是觉得有点热，“有需要可以喊我。”
“嗯。”苏屿颔首应下。
被双人桌联系在一起的两个人，好像被鱼汤里飘出来的热气隔开了距离。
等服务员走远，苏屿这才看向同伴，“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看见对方嘴巴动了，但是没听清内容。
江时衍也受到了白色雾气地干扰，好友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模糊。
不知怎的，心中忽然跟着蒸腾出了一股犹豫。
江时衍扯了扯嘴角，“我说咱们的话题跑太远了，你还没回答是不是要去参加竞赛呢？”
苏屿疑惑，刚刚对方有说这么长一句吗？
可能是被服务员干扰打断了吧。
刚轻微破防的人，暂时没有再发散思维多想的信心，主打的就是字面理解，说什么信什么。
他定了定心神，点头，“是竞赛邀请，不过我还有顾虑。”
这份顾虑，并不是专注竞赛和偏向感情的二选一，而是要不要应邢群的邀请。
国际大学生编程设计赛并没有需要导师推荐、亦或是导师带队的硬性前置，同时，也设立了个人赛和团体赛两种类别。
他完全可以独立完成报名、参加比赛、等待结果等一系列流程。
邢群作为对应领域的大拿，还带着一个研究生团队，可想而知所持有的私人资源要比学校有的丰富。
不过，苏屿觉得天上是不会免费掉馅饼的。
想要拿到邢群的资源，大概率需要付出一点什么。
比如，成为他们团队中的一员。
苏屿心如明镜，清楚邢群是看中了他的潜力。
不久之前，双方机缘巧合之下有过短暂的交集，可这份交集还远不足以了解对方。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他们团队的具体研究方向是否和自己的未来规划吻合，以及，在业内是否不可取代。
能选，自然要在能力范围内争取到最好的。
不仅如此，还有邢群的人品和教学风格、之前带过的学生的发展情况、团队内的氛围会不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等，都是需要打听清楚的。
简而概之，目前只是大二学生的苏屿，提前面临了选研究生导师需要考虑到的事情。
鱼都知道挑好吃的饵料，人当然要慎重对待自己的未来。
大致的研究方向、和业内含金量倒是好了解，粗略了解一下对方近几年发表的论文以及应用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两天堆积的事情太多，而邢群又给了一周的考虑时间，被他暂时搁置了。
其他一些私人化的事，还需要费一点劲儿。
江时衍闻言筷子也不拆了，“有我能帮忙的吗？”
事关学习，自己的发小似乎从未迷茫过，一直坚定的让旁人佩服。
现在竟然有顾虑了？
稀奇的同时，也泛起了浅浅的担忧。
帮忙？
苏屿的视线落在了那能让自己安心的熟悉面庞上，眉眼明媚了三分，“还真的有。”
他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但江时衍擅长。
了解风评的任务，交给对方正合适。
江时衍拿出了洗耳恭听的态度，“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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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边聊边吃，等苏屿慢吞吞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欸苏屿，你这衣服还没还吗？”陈金阳正曲着腿剪指甲，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他和出门时一模一样的装扮。
同一个宿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舍友有什么样子的衣服，多多少少有点印象。
前几天他们见苏屿穿着没见过的衣服回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起初还以为是新买的，后来发现大小有点不合身，便劝着让他去退换。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衣服是他好兄弟借的。
苏屿面不改色，“忘记了。”
“原来如此，不过也正常，我也经常忘东忘西的。”陈金阳耸了耸肩，没在意，继续自己的修剪工作。
结束和室友淡如水地交谈，苏屿拉开凳子坐下。
准备利用午休时间，先将对应的论文归集到接下来两天的待看任务中。
另外两个室友，丁远航因为昨晚熬夜打游戏正在补觉，正对着苏屿床铺位置的谷同光看似在刷手机，实则眸光发散，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聊天。
正常？
实则不然。
苏屿的记忆力好的出奇，从见面那一天起到现在大二快结束的两年期间，几乎没有忘了什么的时候。
比起苏神记忆力倒退，他倒更相信这是刻意忽视的结果。
谷同光无意识地转了半圈手机，好兄弟......吗？
时间在指尖流逝，滴滴滴的响铃打破了寂静。
是丁远航定的闹钟。
苏屿垂眸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一点十分，午休快结束了。
大二几乎是所有大学生课最多的一个时间段，又是一个满课的下午，现在收拾收拾正好赶去教室。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独来独往，像只孤狼。
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属于江时衍的外套。
就像是初高中时，同进同出的状态依旧。
“啊啊啊啊丁远航你耳朵让502堵上了是吧，再不醒我扇你了！”
身后，室友的声音吵吵嚷嚷。
外套只穿了一个袖子的谷同光匆忙拉开门，遥遥喊了一声，“苏屿，等等我们呗，很快。”
苏屿听见了他的声音，犹豫一刹还是停下了脚步。
想到他们毕竟给自己占过很多次位置，且一起同行到教室也不是什么大事。
旋身，冲着室友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在了原地。
室友说很快，是真的很快，不出两分钟，就啪嗒啪嗒地追了上来。
以往常形孤影孑的学霸，眼下左右两边都站了人。
“gogogo，出发咯！”
“我们今天下午的课在哪个教室来着？”
“我看下课表。”
苏屿淡淡回答，“教7三楼的阶梯教室，周一通知过临时改讲座了。”
第12章 见面的理由
[小岛：外套，忘记还你了。]
苏屿慢吞吞地将这句话发了出去。
可能是晕碳，也可能是接连不断地上了四节课累的。
刚吃完晚饭的他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宛如树懒。
就连敲击屏幕的速度，对比往常都跟调了0.5倍速似的。
他闭上眼休息了会儿，再次睁开之时，联系的人已经给出了回复。
[river：没事，你留着穿也行。]
苏屿凝望‘留着穿’三个字，不否认自己确实有一瞬间的心动。
不过，最终还是很有克制力地稳住了心神。
[小岛：对我来说太大了，会洗干净的。]
[river：））3s]
[river：））4s]
这次传来的是两条语音。
苏屿没有防备地点了播放，拉长着调子的“会～洗～干～净～的～”便回荡在了耳边。
刹那间，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齐刷刷地抬眸看了过来。
“咳。”最是藏不住情绪的陈金阳当即就被口水呛了下。
另外两个人没说什么，但看向他的眼神也很是怪异。
洗干净，这种语气说的洗干净，是正经的洗干净吗？
丁远航率先收回了视线，苏屿是成年人了，他能理解。
谷同光陷入回忆，手机里传出来的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苏屿本来是不太在意他人目光的，但此时还是默默地摸出了抽屉里的耳机戴上，连上了蓝牙。
嗯，有些惊人的话还是不方便给外人听见。
不过，江时衍的第二句话就正常了多了，没有了那种古怪的腔调。
“我们什么关系你还这么客气，感情淡了呗？”
苏屿有些错愕。
这句看似能被归结于玩笑的话中，因对方的语气显出了几分认真。
他不由回顾了一下自己发出去的话，态度上挑不出什么错，很礼貌。
也正是因为如此，透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疏离。
苏屿陷入了沉思。
在这之前，他想地一直是要藏起、遏制住自己的感情，确实有意识地控制着和江时衍拉开距离。
时间一久，竟养成了习惯。
即便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还是无意识地将那种态度延续了下来。
隔系分班近两年的实感，在此刻强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