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小胖崽倒是很自来熟，面对见过几次的娘娘，极为自然地打招呼：“娘娘早上好呀——”
他的胖手举起来挥个不停，像只招财的小猫。
皇后傻傻地抬手，跟着小胖崽的弧度摆动。
“娘娘！”云香看得心急如焚，这么好的机会，娘娘怎么就痴呆了呢！一声呼唤，倒是把晕乎乎的皇后叫醒了。
她有些畏惧地看了明熙帝一眼，行了大礼后，便一味地跟小胖崽说话。
“裕儿怎么想着来这里？”
“我，裕儿给我种的玉米，都已经长成了。”江舒慧极为开心地想带小胖崽去看看那片玉米地。
胖宝宝躲开了她的手，在华清宫里转来转去。
时不时蹦到哪边，跳两下，像一只熟悉地盘的小狸奴。
“这里可真熟悉-娘娘，我父父说，带我见故人，这里有鱼儿的故人吗？”小胖崽看了许久，也没见到什么眼熟的人。
反而很喜欢皇后身旁的两个宫女。
走到他们面前便极为自然地将胖手揣进玉竹掌心里了，他见云香也在看。
便露齿一笑，将另一只手塞给她。
皇后一听故人这个词，便恍惚不已。
她看了看淡泊出尘、如同谪仙的陛下，心里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陛下微微偏头，皇后焦急地回道：“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胖崽补了句：“娘娘不可以叫我裕儿，只有父父和祖母才可以这么叫-不然会被打屁股的。”
他其实是好意，太子为君，太后和陛下才可如今亲昵的叫他的小名。
旁人敢叫，早已受过庭杖了。
刻意的遗忘，令他遇见皇后的事情便自动模糊。
连什么叫做皇后，他也不是很懂。
此言一出，皇后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疼得她再也不能言语。
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还有谁能夺她喊小名的权利。
就连陛下也不曾制止，可偏偏是她的孩子好心照顾。
明熙帝站在一旁，见皇后心中痛极。
嘴角微勾，此时便是最佳。
圣上不动声色，见小胖崽耐不住性子，想到处走走了。便出声道:“去玩吧，朕与皇后说会话。”
小胖崽欢呼一声，拉着云香、玉竹便往里头钻。
皇后见他去的地方还是从前最常待的，更是心神俱颤。
泪湿沾衣。
“江舒慧。”明熙帝漠然地唤皇后的本名。
皇后的脸上糊满了泪水，她正不断地擦拭。
圣上显然不想多说话，便言简意赅：“今日朕与我儿同游太液...”
清冽的声音回荡在此间，圣上最是无情。
可说起此事来，便无端多了一些情感。
他说小胖崽泛舟之时，分明畅快不已，却又问他的娘亲在哪里？
好似无意说的，可话语中的想念却那么深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熙帝深感其情，便带着小胖崽来看看皇后。
“每隔三日，便来看看他吧。纵有神名，他也不过是一个深爱母亲的孩子。”明熙帝的语气带着浓重的心疼。
皇后此时的情绪已达到了顶点，她竟不敢想象，自己究竟是如何把这样至纯至孝的孩子推远！
她伏地大哭，向自己畏惧的陛下陈情谢罪，句句真心，处处含情。
再抬手时，眼里只有决然。
圣上偏头，似是不经意地拂过眼角，迈着沉重的步伐。一声「裕儿」，消散在风里。
感受到身后更为更为强烈的情绪，明熙帝敛下哀意，唇角微扬。
鱼儿，上钩了。
第293章 让鱼儿消化一下
圣上所言不假，小胖崽确实怀念旧人，也思念母亲。
可从圣上眼也不眨，硬骗小胖崽是他生出来的，便能得知，明熙帝对此事决然的态度。
他是一点也不愿意孩子与皇后扯上关系的。
今日一事，他本就是临时起意。
孩子既然如此顾念旧情，皇后又痛改前非，他何不推波助澜。
令皇后对孩子的愧疚再次攀登巅峰，让她知道裕儿是如何为她付出。
他令二人相认，日后便要时时刻刻在皇后身边念叨，孩子是如何爱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既要皇后这个气运非常的人，成为裕儿活下去的资粮，又要放大皇后的愧疚与骨子里的母性。
叫她再也掀不起风浪，动摇不了他孩子的宝座。
他的情绪，总是有限的。为了孩子，这点手段又算什么？
即使传得人尽皆知、万人唾弃。
明熙帝也不会质疑自己一星半点。
他是不折不扣的封建大爹，若没点强硬手段，残暴心肠，又如何坐稳这皇位二十多年？
赫赫威名，从来都是真刀实枪打出来的。
小胖崽转了一圈回来，就见着父父坐在椅子上看折子，吴大伴端着茶水，时不时给他斟满。
“父父，哪里有故人呀？鱼儿已经把这里游遍了。”小家伙迈着短腿，跑得飞快。
一下子就蹦到了明熙帝怀里。
一道强烈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他，小胖崽在圣上怀里腻歪了几下，便抬起头看过去。
“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呀？”他奶声奶气地问。
皇后捂着嘴，见到他激动不已：“我，我是。”她又看了看陛下，见他没有制止，便喊了出来：“我是你的娘亲啊！”
“啊？”小胖崽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吞下一块糕点。
他拿大眼在两人身上打转，半响才脸蛋红红地憋出一句话：“鱼儿确实很让人喜欢，但是娘娘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你是我娘亲呀！”
害羞极了。
皇后不知如何解释，本身书便读得少，种地以后晒久了太阳。
脑子里全是如何种地。
这会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说了句：“你就是我亲生的。”
江舒慧话不会说，行动力却很强，拉着小胖崽就要给他看证据。
女子生产，本身极为艰难的，她的肚子上，还有一丝浅浅的纹路。
“放开鱼儿！”小胖崽使劲挣脱，脸憋的通红。
皇后失魂落魄地放开他，小家伙一溜烟地躲到明熙帝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父父，你快告诉娘娘，鱼儿是你亲生的呀！”
小胖崽很急切地说道。
圣上看了好一会戏，见皇后实在伤心，这情绪必定给了许多，才将小胖崽牵到面前来：“我儿莫怕，皇后确实是你的亲生母亲。”
见圣上都发话了，江舒慧感激不已，一时之间，都没有那么惧怕明熙帝了。
“大哥的心真脏啊！”1002一边收着皇后给的无数情绪，一边吐槽着明熙帝。
皇后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难道你没有？”主系统见1002嘴巴一刻不停，冷冷地说了句。
1002气得机械手四处飞舞：“系统被卖和人类被卖区别很大的，系统是畜生！”
0号：“6”
上赶着骂自己的他也是没见过。
明熙帝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备好万全之策。
他一张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偏偏那张玉面上，满是正经，叫人无法怀疑他说的。
皇后自己若不是亲历者，都会信了圣上的胡说八道。
“你母亲之前生了病，不能与你相认。相认了会毒发身亡，便如朕之前中毒一般。”他骗人还拿自己举例。
叫人无法反驳他所说的。
毕竟天下间，还真有这样的奇毒。
这次小胖崽可不好骗，他记忆力极好，这时候便想到之前遇见皇后的场面了。
“娘娘不是说，愧对孩子吗？”他没有哭，大眼里是浓浓的不解。
明熙帝瞥了一眼皇后，皇后在此时脑袋便格外灵光。
“我说的就是你在面前，却不能相认。因为娘中毒了，所以一直吃斋念佛。那日陛下遣人告诉我，说你到处找娘，娘听了心中悲哀，才会那般。”
半真半假的话一说完，其中真情不假。
小胖崽敏锐的感知到，他们的情绪都是真的。
他抿着嘴巴，看了看两个娘亲。
好半天才说道：“要给鱼儿一点时间消化，我不能现在就跟娘娘玩。”
皇后求之不得，她本就是做错事的罪人，根本没想奢求再认孩子的机会。
哪里会要求小胖崽现在就改口呢。
胖宝宝见皇后不逼着喊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是个乖宝宝，不会一直想着一件事。此刻便将胖手揣到皇后掌心，耳朵尖红红：“鱼儿手冷。”
八月末的天气，一点也不冷。
可他这样说，皇后便顺着杆子往上爬。
握着胖手不放：“娘给你捂捂，这个玉米……”
皇后种了这么久的玉米，还真就种出心得来了。